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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锡琮淡笑道,“也不能这么说,皇上和他确然有有恃无恐的地方,手握这个世上我最在意的人,便似捏住了我的咽喉一般,想想看我又能奈何?当真不顾孝义,不顾伦常,如此有违天道,自然也不会多得助益。”

周元笙心中清楚他语中涉及之人是谁,不免关切道,“太嫔的安危,你究竟有多少把握?”

每每问到这个话题,李锡琮皆会默然许久,此番却只是面带隐忧,当即答道,“目下算有六成罢,我定当竭尽全力。”像是宽慰她,实则也许是在宽慰自己,他倏然握紧她的手,微微笑道,“尽人事,赌天命。我和五哥,太后和薛峥,还有你,大家都是在赌,赌这一场天道,究竟会落花落谁家。”

天色渐晚,北平布政司官署中仍有不少官吏未曾下职,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三位长官此刻俱都在正堂叙话。检校等人也不知奉了几道茶,见三人仍是闲坐,说得酣畅,便即躬身退了出来,回身将门掩好。

布政使殷正原是武将出身,此番调职亦可算被委以重任。监管北平一方庶务,自然对本地民生民情更为关注,然则闲话已久,不免还是要渐入主旨,喝了一口茶,徐徐拈须笑道,“今日见了宁王殿下,老夫方知何谓少年成名,锐气纵横,确为当世人杰。不过几年功夫,王爷在北平府历练得愈发精干了。”

丰泰接口道,“殷大人早年在京师,难道不曾见过王爷?我记得会昌十九年王爷自西北凯旋,那时节殷大人也刚好在京述职罢?”

殷正点着头,唤其表字道,“子权好记性,老夫当日确在京师。只是年头久了,王爷如今已过了弱冠,早已不是当日的少年人模样了。”略一停顿,转向任云从,笑道,“任公与王爷相识多年,且又是王爷姻亲,自然比咱们更了解王爷了。”

见二人皆注目于己身,任云从淡然摆首,一笑道,“仆之舍妹不过是王爷侧室,岂敢忝称姻亲,两位大人说笑了。”

丰泰当即笑道,“还是任公过谦了,谁人不知侧妃娘娘诞育宁王长子,亦是独子,乃是于宗室而言,有功之人。如今太后、皇上体恤亲王,着令其子进京,太后亲身抚育教养,这是天大的恩典落于王爷,落于任公身上。任公这位外甥日后只怕前途不可限量,少说也该是领郡王衔的,再不济也该是位国公爷,任公一门到底是与有荣焉。”

任云从干笑了两声,仍摆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言道,“仆久居燕地,离京师路遥千里,交通不便,消息不闻,却是近日才知晓这道圣意天恩。说句不中听的话,天心日后如何定夺,仆却是捉摸不透,也无从捉摸。不过是在任一天,便为皇上、为朝廷尽忠,守好北平一地罢了。余下的事,仆力不从心,亦无权置喙。”

殷正闲闲抿着茶,听罢其言,随口笑道,“任公还是客气了。岂不闻,王爷方才尚且尊称您一句内兄,虽不免管窥蠡测之嫌,我等也由此知晓一些王爷待任公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