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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才说完,她的手已被李锡琮轻轻握了一道,他随即圈住手指,将那枚果核吐落在手,掷于口盂中。任云雁只是盯着他瞧,觉得他这一番动作下来也有行云流水的好看,尤其那双骨节清俊的手,不似一般武人的厚重粗鄙,却丝毫不失灵动力道,如同他这个人,冷峻硬朗中始终透着股子轻快的矫健。

“今日不成。”他忽然摇了摇首,语气是淡然的,脸上却适时的摆出一点遗憾,“王妃早起不大舒服,我该去看看她的。”

任云雁脸上的笑容一滞,冲口问道,“所以你早上才耽搁了那么久,迟迟不出来,就是为着她?”

李锡琮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转头一笑道,“她是我的妻子,我该对她好些的。若是连她都不顾,我这个人,你还敢信么?”见她不语,又微微颔首道,“咱们有的是时候,来日方长。”

任云雁怔了怔,不由看向他,他的面容掩映在一抿斜斜射进车内的夕阳里,嘴角温柔的笑意便好似被镀上了一层温度,令人心里漾起一阵暖流。这话原是无过,也是人之常情,她该信她的,若是有假,也只是另一个女人在作假,断断不会是他。

晚来新浴,周元笙坐在妆台前一下下地梳着头发,不用细听前头内臣详述,她也猜得到李锡琮今日在任府的一场戏会做得多么出彩,他天生就是个戏子,也兼具了某种奇异的魅力,只要他肯,只怕世人皆会心甘情愿的被他哄骗了去。

打发了内臣,她自对着镜中的自己冷冷一笑,她其实大可不必怀着鄙夷的心思揣测李锡琮,若说做戏,他们还不都是一样。只是他对着一个女人怀着这样的算计,难免还是会令她齿冷——转念想想,却已放下无谓的喟叹,他做戏做到底,今夜总该是个成全任云雁的好时机。

这般想着,蓦地里镜中映出年轻剔透、生气勃勃的脸孔,她倏然一惊,转首凝眉道,“你怎么来了?”

李锡琮方才沐浴过,头发尚未梳起,半散在肩上。发梢的水气想是未及擦净,滴滴答答的坠落在胸前的衣襟上,不一会功夫已将衣衫塌湿,隐约透出一片紧实光洁的肌肤。他含笑不语,缓缓到她身后,抽走了她手中的玉梳,挽起了她乌沉沉的头发,细细致致地梳理开来。

“你的话,我该如何理解?”他笑着开口,“是当作惊喜交加,还是祈望成真?”

周元笙轻嗤了一声,应道,“随你怎么想。”从镜中望了望窗外,更是一笑道,“像是要下雨了,你这会子过来,一会儿雨大起来便不好再走。不如趁现在早些去罢。”

李锡琮微微笑道,“王妃这话有趣,请问我该去哪里?”周元笙见他犹自调笑,不由怒道,“你还要拖到哪一天才算完?好端端的姑娘娶了来,只叫人在你家守活寡么?”

她这话已说得极重,却不想李锡琮仍是毫无愠色,越发心安理得的捧着那一头浓密乌发。周元笙看得冷笑道,“你扮了一天的戏还不累么,又何苦到我这里继续做戏。”

李锡琮望着镜中人,半晌点了点头道,“你不说尚不觉得,提起来确是有些累了。”顿了顿,淡笑道,“我来你这里,原本就是想做一会儿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