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姑娘也是跟嫂子来的,她嫂子话很不少,坐在珠华斜对面,一站起来,珠华就有印象了——先头不但数她话最多,且也最能奉承曹二奶奶,别人是来做客,她好似是专来巴结人的,但巴结的技巧又不太好,话既乱且密,从家里这个亲戚说到那个亲戚,姑奶奶说到姨奶奶,没几句就把珠华听晕了,不知她说的谁对谁,完全无法分辨这么复杂的亲戚关系。
她要跟着去,曹二奶奶把她按住了:“只管安坐,我去就行,这是我们家招待不周了。好在二姑娘饮得不多,我让厨下做碗醒酒汤,二姑娘休息一会,喝下去就好了。”
章嫂子连声道:“哪里,是我家这姑娘不懂事,难得出来一回,就给奶奶添了麻烦。”
珠华有些不忍听,赔礼是应该的,不过这话也太——
本来没多大事的,轻松一些开个玩笑就带过去了,让这么一说,倒似姑娘真有什么不好一样。
曹二奶奶显然也不大听得下去,没再理她,匆匆就出去了。
那边水榭里有点乱,因为负责招待姑娘们的曹三姑娘见章二姑娘醉了,也正张罗着要把她扶到自己院里去歇着,让人到圆亭去喊章二姑娘的丫头来随侍,却根本没找见人。
问别的丫头,也不知去了哪儿,只记得章二姑娘似乎是带了丫头来,但各家奶奶姑娘下人一**的,章二姑娘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谁会特意留意她的丫头。
见到曹二奶奶来,三姑娘就抱怨道:“她家也太没规矩了,这丫头不知是看景还是如厕去了,连个话也不和旁人留,悄悄地就没了影,这样的也能跟着主子出门。”
曹二奶奶低声安抚她:“下回不请她了,我的帖子原也不是给她这一房,说好的正经姑娘有事来不了,才轮着她了,这些旁支分脉,见事少,怨不得上不得台面。先别管什么丫头不丫头了,我让人把章二姑娘扶走罢,耽在这里不好看。”
说着便招呼了人来,扶着晕乎乎的章二姑娘离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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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亭旁。
发束白玉冠的年轻男子被堵在亭子旁的一棵桂花树下,一脸惊讶地道:“……你怎么会来?”
穿比甲梳双髻的丫头装扮的姑娘站在对面,眼泪涟涟地哭诉:“五哥,你不知我见你这一面,有多么不易。”
年轻男子自然是曹五了,他叹了口气:“唉,你还见我做什么?你别哭了,你是偷偷跟谁混进来的罢?我让人送你从后门出去,让人撞上,对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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