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必,我同人家没什么交情,只能给你争取一个试读的机会罢了,能不能留下来,还需看你自己。”张推官盯视住他,“你若再和在南监里一样,惹是生非,叫人撵出来,我是没本事替你收拾第二回烂摊子了,你就和巧绸一样,回老家去,往后随你怎么样罢。”
“……”张兴文的下颚线条剧烈抽动了下,旋即变成一脸的惊讶,“巧绸怎么了?她惹大哥生气了?”
装过了。
张推官只消扫他一眼,心中已是一片彻凉。
这一对异母弟妹,竟是一般的心狠手辣,狼心狗肺。
张推官站在晚风里,只觉得疲倦非常,一个字也不想同他多说了,丢下一句:“回去问她自己罢。”便径自转身离开。
张兴文惊疑不定地在原地站了片刻,醒过神来,匆匆继续往正院去。
刚进了院门,就听到了一阵呜呜的哭声,张兴文撩起衣摆,大步跨进正房门槛,转进内室,便见张巧绸坐在床边,倚在张老太太身上哭得直抽抽。
张老太太先见到了他回来,脸色登时一变:“三儿,你这回可把你妹妹坑苦了!”
张兴文陪笑上前:“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不是,妹妹别哭了,我才路上碰见大哥,说要把妹妹送回老家去,是怎么回事?”
“还不都是你惹的祸!”张老太太愤愤地,把先发生的事都同他说了一遍,末了道,“你看看,你怎么想的,那等事叫银秀那蹄子去干也罢了,怎么能怂恿上了你妹妹!这下好了,老大死活要把巧巧送回应城去,还要把巧巧下药的事公布出去,凭我豁出脸闹都没用,你呀,真是害苦了巧巧!”
张巧绸在旁哭道:“都是哥哥骗我,明明是害死人的药,骗我说是什么让人毁容的,不然我也不会去偷。这往后,人人都要知道我是害人的坏人了,我还有什么脸出门。”
张兴文被母妹埋怨着,只是陪笑,不断说好话道歉,说了好一会,张老太太不可能真跟儿子生气,气渐渐就平了,安慰女儿几句,倒过去骂珠华:“都是那毛丫头闹的,不知怎么命那么硬,她要是死了,什么事都没了,如今她活蹦乱跳的,我的巧巧却要受苦去了。”
张兴文试探着问:“大哥没说别的什么吧?”
张老太太道:“他还想说什么?都把巧巧撵走了,再有别的,我一头碰死了也不能依他!”嗔怪着白儿子一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放心罢,巧巧替你担下了,一个字也没有漏出你来。”
张兴文却仍有点不安,做贼的心总是虚的,为此打出事起他就找借口天天往外跑,尽量不跟张推官打照面,好在张推官自己也忙,没什么功夫分神管他,直到刚才才在路上相逢,张推官的行止看上去很正常,还说给他找了新书院,但不知怎地,他心头那点不自在就是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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