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我姐作妾并非出于本心, 乃是你借势强纳, 你要清楚,我姐可非寻常百姓,乃是官宦之后。往日她妇道人家被你深锁宅院, 又是孤苦伶仃无人为她鸣鼓伸冤,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只要我活一日,你便再不能肆意欺压于她。”
说着便冷笑起来:“我晓得你同那县老爷交好,我那状纸,八成已落在了你的手里。然则天下之大,又并非只有这一个县令。我这便骑马往州郡赶去,我便不信,这青天白日头的,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了。”说着转身便要离去,却听得薛二郎连声呼唤他,然后几步上前,拦住了他。
薛二郎瞅得自家母亲一眼,虽是满心不耐,仍旧沉着脸色道:“母亲可还有其他事情,若是没有,不如且先离去?”
“我不走!”苏氏棱起眉头:“你今日里必定要给我一个说法,那顾氏你是撵还是不撵。”
薛二郎慢慢绷紧了脸皮,眼里也冒出火星来,他自来好强,虽知孝顺乃是人子当遵之礼,可这般逼迫他,却是顿时叫他心火难耐,道:“我必定不会撵了那顾氏离家的,若是母亲非要她走,那做儿子的不敢有违母命,就只能跟着一起走了。”
苏氏一听,顿觉头顶一声焦雷,轰得她耳鸣不断,眼前发黑。转头瞅了眼面色沉凝的孙昊,又觉脸皮怎也挂不住了,一口气梗在心口里,拿绢子捂在口鼻上,转身一路走一路哭。
见得屋里头清净,薛二郎请孙昊重新落座,然后淡淡道:“实话同你说罢,你便是告到金銮殿皇帝老子那里,也甭想接了你姐出了薛家。我已经说过,当日贬妻为妾我已心生悔悟,必定会慢慢筹措,重新娶你姐为妻室。你莫要三天两头儿便要寻事叫我烦心,趁着那顾将军出征之际,且先把后路都安排好,等他回来,才能一鼓作气报得仇恨。”
孙昊只听得头一句便要火冒三丈,哪里还听得下他后头的话,冷笑道:“依着你的说法,这天地下我便寻不得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薛二郎默默瞅了孙昊一眼,突地站起身,从厢房百宝阁的一个匣子里取了一封信笺出来。当着孙昊的面拆开,然后竖起来给孙昊看。
孙昊本是毫不在意,然则随意一瞟,却是蓦地瞪大了眼睛珠子。等着一目十行看完了,忽的伸出手便要去抢。薛二郎却是有了防备,手一缩,便把那纸收回了怀里。迅速叠起,转过身又缩进了匣子里。
孙昊只觉得一口闷气梗在肺腔里几乎要把他被憋死,狠狠瞪了薛二郎两眼,转过身便跑了。
薛二郎一直看着孙昊的背影,混沌在夜色里再不见了踪迹,才垂下头,修长指尖轻轻搭在匣子上,突地就觉得这匣子放在这里极是不安全。四下里看了看,便捧着匣子要寻一处更妥帖的地方,省得那贼小子犯浑来偷,到时候可要凭添了多少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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