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也只好客气道:“之前听说你一直病重卧床,如今能出来走动,想必是好些了吧?”——其实好不好,宜萱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气运。只是妯娌见了面,总不能说晦气话吧?
董鄂晴兰脸上却露出苦涩的笑容,“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她抬头看着那灼灼刺眼的太阳,呢喃道:“天真暖和,比呆在屋子里好多了。”
宜萱点头道:“多出来走动走动,对身体有好处。”
董鄂晴兰那病弱残损的面孔却愈发凄苦,“是啊,多出来走动走动,趁着自己还能动弹。”
她这般迟暮的样子和话语,叫宜萱不禁沉默了,这般模样——怕是说什么宽慰的话都没用了。只是宜萱有些不解,董鄂晴兰刚嫁进来的时候,身子虽然孱弱,但年轻,好好调养应该还是有机会养好才对,怎么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却是时日无多了呢?
董鄂晴兰垂首,自顾自叹地道:“都怪自己福薄,愧对夫君这么多年疼爱。有朝一日,我就算去了,也对不住夫君。”
这话宜萱听在耳中,微微有些不解。
董鄂晴兰抿着苍白的嘴唇,带着回忆的甜蜜笑容:“两年前,我曾有孕过,可惜……”她的目光转向哀愁,“是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才三个月便失了孩儿……”
宜萱心头仿佛被重击了一下,董鄂晴兰曾经有孕……
也就是说,她才刚刚有的奢求——真的是不切实际啊……
子文和晴兰,是夫妻,夫妻恩爱,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她又有什么资格奢求子文为了她不碰自己的妻子呢?而子文为了她一直不纳妾,就算弘时给了他两个妾侍,子文仍旧连碰都不碰一下!子文这么做,为的自然是自己的妻子了,难道还会是她吗?
宜萱心中暗自苦笑,她又一次自作多情了吗??
董鄂晴兰眼底冷芒一闪,旋即她又是凄楚可怜的模样,她哽咽着道:“其实端亲王赏赐夫君两个侍妾之事,我并不曾吃味。我如今的身子,也撑不了太久了。临去前,我总盼着夫君能够有后,哪怕后嗣非我所出,我也能心安了。”
说罢,董鄂晴兰低头拭泪:“只是我怎么劝,他都不听。所以想着,公主若是见了我夫君,可否劝他两句?”
宜萱勉励保持着应有的仪态,她按捺中胸腔中抑郁,道:“子文虽然曾经是本宫胞弟的伴读,但与本宫并不亲厚,本宫的话,她又如何会听呢?”
董鄂晴兰听了这席话,自叹一声道:“是啊,是我病急乱投医,叨扰公主了。这事儿,是夫君自己太执拗了,谁劝也是没用的。”她轻轻叹息一声,忽的眼中精芒一闪,又道:“此事的确非公主力所能及,但另一件事,便是公主力所能及之事,不知公主可否帮助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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