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听着芸香的闲话,想起昨日庞崇截下的何铎递往西北的信。
按理说,沈邵南下责问茶政,应与远在北疆的何长钧毫无关系,该心惊胆战的应是南郡的各州刺史,可是沈邵离京南下的消息刚刚流出,在京的何铎却第一个坐不住,急急的往北疆给何长钧递信,再有沈邵来淮州数日,一直秘不现身,昨日知晓何铎向北疆递了信,便立即召见淮州刺史。
永嘉心猜,何家反应这般敏感,只怕官茶上的差错与何家多少脱不了干系。
茶政事关战马,战马事关战役输赢,战役输赢关乎大魏根基,永嘉知道无论是父皇还是沈邵都对茶马政格外重视,若何家真敢在茶政上浑水,便是触了帝王大忌,沈邵早有打压之心,想来何家难逃大劫。
永嘉无法估量沈邵对何家的情谊,她本无心参与帝王将相之间的斗争,若非文思皇后死因那一盆污水被何家泼过来,若非何欢胡搅蛮缠险些害死母妃,她不会如此期望何家倒台。
何欢仗着何家的势,何家仗着祖祖辈辈培养的何家军的势,何家军早年战无不胜,如今虽有败落,可威名仍余,若想扳倒何家,她命人在围场上放的那支‘暗箭’,不过枯叶落死水,掀不起波澜,何欢对她处处挑衅陷害,因她在沈邵心里并不重要,同样不足以让沈邵着手收拾何家。
她也没奢求过沈邵会为了自己,如何惩戒背靠何家军的何欢,所以王然告诉她,沈邵命人打了何欢五十个巴掌时,她分外平静,她早知沈邵不会严惩。
但此番不同,永嘉望着茶盏中的半盏清澈余茶出神,眸底似有隐隐光亮,何长钧本就领兵,若他再参与茶马政事,便是动了大魏的根基,触帝王的根本利益,无论是谁,沈邵都不会放过。
只有何家倒了,她与母妃才不会再受迫害,待她查出真相,她与母妃便可获得真的自由。
沈邵遣了淮州刺史,从书房回屋舍寻永嘉。
何院首为永嘉配了止痒的药膏,沈邵这几日,只要闲暇,便亲自帮永嘉涂药,在他私心里,即便芸香是女子,他也不愿她去触碰永嘉的身子。
永嘉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一切亲密的事,也只能由他亲手来。
永嘉每每被沈邵弄的害羞不已,她有时宁愿忍着痒,也想省了这番涂药。
沈邵却热衷于此,他见她总是害羞躲闪,便吻她,他的吻落在她肌肤上,激起一片酥麻,永嘉更不舒服了,躲闪的更厉害。
沈邵便咬着她的耳朵,斥她不知好歹,他总是说:“朕是天子,亲自伺候你,你还不知福?”他又说:“你知不知道,朕为了你,忍得有多辛苦?”
永嘉唯能沉默,她无心去反驳,告诉他,她原本是无恙的,如今种种皆是拜他所赐。
七八日后,永嘉身上的红疹褪去,王然带着长万等人开始收整行李,明日沈邵要离开淮州往岭州去,此番官茶案涉及多个州郡,只怕要在南方停留诸久,永嘉不禁担心母妃。
沈邵说今晚要带着永嘉去淮州江上游船。
青柳抚堤岸,旧地重游,沈邵牵着永嘉的手走过一座一座石桥,往江畔处去,早有客船等候在江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