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隔着玻璃,一眼就瞧见了陆梨。
小姑娘长大了,长发很久没剪,已到了腰,来见她化了淡妆,看起来很漂亮。但是...她的女儿变得不一样了,那种变化很细微,像小小的种子缓慢生长成参天大树。
最重要的是,她过得不好。
或许更多是情绪上的。
这些天宋明月心境已很阔朗,已能平静地面对过往。
陆梨也曾是她的过往,也是她的现在。
陆梨低头发着呆,直到对面有人坐下才恍然回神。
她忙拿起电话,喊:“妈妈。”
宋明月应了,两人如往年一般说了会儿家常话。多数是陆梨在说,说说在京市的生活或学业上的事,宋明月偶尔问几句话。
两人的关系在某个界限达到了平衡点。
探监时间有限,陆梨计算着时间,在结束前和宋明月道别。
宋明月却出声喊住了她:“梨梨,这几年发生什么事了?”
陆梨怔了一会儿,问:“怎么这么问,没什么事...”
“梨梨。”宋明月平和地注视着她,温声道,“妈妈很久没看见你笑了。你心里藏着事,我看得出来。你愿意和我说吗?”
陆梨垂下眸,没拿电话的手揪着衣摆。
许久,她才道:“我舍不得一个人。”
宋明月笑起来:“是喜欢的人?”
“嗯。”陆梨极其小声地应,在妈妈面前说这件事,她不是很自然,“是喜欢的人。但我们...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在一起。”
宋明月静了片刻,问:“如果有机会,你会怎么做?”
如果有机会?
陆梨茫然地想,还有机会吗?
宋明月缓声道:“梨梨,妈妈这些年很快乐。我没有了任何牵绊,对人对己,这都让我觉得轻松。或许,有时候某些原因,无关紧要。”
她面容温和:“我常回想过去。以前我会怨恨自己,怨恨父母,甚至怨恨你。旁人说为了孩子忍耐,可这是爱吗,这不是。”
“这是我强加在你身上的爱。”宋明月叹了口气,“没能早点把你带出去,这才是我一直后悔的。妈妈以前...胆子很小。”
“梨梨,人生苦短,想要什么,就去争取。”
“别怕。”
直到走出监狱很久,陆梨的耳边还回响着宋明月的话。
这监狱附近看着荒凉,路边的草像是被冻着了,树上的枯枝在天空上画了几道线。陆梨停在路边,仰起脸望着阴沉的天。
如果有机会,她想见江望。
她太想他了,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想。
刺骨的寒风拂过,陆梨收回视线,将脸埋进围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