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台,病房,医生办公室,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再回来时手上捞了两个管子,装排泄物明天拿走化验的。
他把东西放到旁边柜子上,然后看一脸惨白躺在床上的人。
孩子是谁的?需不需要帮忙通知?
孙律看了她一会,最终没问出口。
“需要通知阿姨吗?”
“不用。”
孙律坐到凳子上,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任雪看着他,说:“你回去吧?”
“扔你一个人在这?”孙律放下手,“还是说有另外的……什么人过来?”
“没有,没别人,”她撇过头,冷淡的说,“只是一个小手术,我自己可以的。”
“你知不知道这个手术意味着什么?”
“还能意味着什么?宫外孕大出血,最严重的结果无非是无法生育,反正我对孩子也没有什么期待,能不能生都一样。”
她一脸的云淡风轻,说的轻描淡写。
原生家庭影响,想让她对家有所留恋是很难的一件事。
“我回去换身衣服就过来,有什么想吃的吗?”
任雪撇开头,没做声。
孙律帮她掖了一下被角,起身离开医院。
当天孙律留下来陪夜,陪夜床特别窄小,整个人蜷缩着很不舒服,所以一直没睡着。
病床上的任雪也无心睡眠,她侧躺着,朝着孙律的方向,借着外面的微光看他的背影。
“阿律!”她轻轻的叫了声,“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他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稍稍朝她的方向侧头。
不知道为什么,任雪突然有点鼻子发酸。
为了还债,她最终还是出卖了自己,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沦落到 这个地步。
例假从来没有准过,以为这次也一样,最终大意了。
她恨自己的父母,无数次自问为什么别人就能有美满幸福的家庭,自己不过想过的平静点却都是奢侈。她又不比别人差,怎么到了她这里却怎么悲惨怎么来?
只是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总要有几个落在低谷,才能衬托别人的幸福。
不幸她就是后者。
而到了真正紧要关头,她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罪,除了任飞鹏毕竟还有廖秀云牵涉其中。
她可以不管自己的父亲,但不能不管已经吃了大半辈子苦的母亲。
已经是深夜,隔壁床的病友微微起了鼾声。
任雪就像一个人在无边的海面漂浮,极度渴望能遇上一块浮板,可以托着她能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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