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备注的“家”,他怔了怔, 动作迟疑了一下。
主课已经很久没有接到来自这个号码的电话了。
久到他甚至快忘了自己的通讯录里还有这个人。
电话是周建国打来的, 问他这周末回不回家。
“自从你住校, 就没回过几次家,”周建国说, “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都快一个月前了吧?”
周恪随手将外套搭到椅背上:“我回家您也不在啊。”
周建国安静了两秒, 说:“这周我在家, 你回来吗。”
周恪拉开椅子坐下,答:“不回。”
周建国:“……”
和往日的冷漠态度不同,周建国说话的语气很温和,没有任何不耐烦, 甚至带着那么点儿慈祥。
慈祥到周恪一度以为周耀被他打傻了,周家体智健全的儿子只剩下他一个, 从此以后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为什么不回来。”
周建国深吸了一口气, 问道:“小恪,你能给爸爸一个理由吗。”
“……”
这回轮到周恪沉默了。
周恪已经很多, 很多年, 没有听到周建国在他面前自称“爸爸”了。
包括母亲在世的时候,周建国除了给钱,似乎也没有尽多少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周恪抬起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许久,才回了一个字:“烦。”
“烦什么,”周建国又问, “烦你秦阿姨和小耀吗。”
周恪笑了声,声音平静:“爸,这些事您自己心里清楚,没必要再来问我。”他停顿了一下,“就算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建国不说话了。
隔着电话线,透过听筒,周恪能听到他努力克制的呼吸声。
这么多年,父子俩很难心平气和地对话,往往说了不过五句就吵了起来。
今天能通话这么久,已经创下新纪录了。
周建国不说话,周恪也懒得和他搭话,从背包里抽出笔记本电脑,掀开,开机。
他随便搜索了家出行网站,点开机票,在目的地一栏输入“江城”。
这时候,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叹,周建国说:“你和小耀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
周恪并不意外,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轻点鼠标,注意力依旧放在屏幕上。
“是么,”他心不在焉道,“我也猜到他会来找你告状。”
“这怎么能叫告状,你们兄弟俩的矛盾,我作为父亲当然要知道,”周建国的声音严肃了一点儿,“难道你们还打算一直不告诉我,私底下解决了事?”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周耀就是那个会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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