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连营准备完毕后,休息待命。便衣队回来报告南先庆并无敌情,八连、九连随即出发,前往南先庆占领军事要点。
树林里一片窸窸窣窣声,毛竹被士兵们握在手里拖曳着,几百根毛竹在地上擦过,划出深深浅浅的痕迹。南先庆河段到了,周翰从林子里望出去,汤汤大河就在眼前,河滩上已是一片忙碌景象。战士们在束结衣服装备、捆扎竹筏。
伤兵和体弱生病者无力横渡水流湍急的钦敦江,他们将乘坐竹筏。机枪连的装备太重,也必须乘坐竹筏。
完成渡河准备工作的周翰兄弟静静地坐在河滩上。夕阳就在河对面,自顾自地美丽,不管战争的残酷。余晖把江水染成金粉、橘红、银白,一块块的;岸边的树亦被染上金色,耀花人的眼。士兵们的影子投在河滩上,静止的、晃动的,重叠在一起,不很真实。
周翰看向经国,沐浴在晚照中的男子微微眯着眼,脸上棱角鲜明,额头一抹亮色,曾经被壮硕的肌体充盈的军服现在虚虚地挂在身上,破烂不堪,他宛如老僧入定。
“我知道你想什么,”经国突然说,“夕阳真好!可惜我不是兰姐,对吧?”
“什么?”
“我记得你在南浔老宅里注视兰姐,在夕阳下,很多年前。”
“你怎么知道?你那会儿才八岁!”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周翰微笑。
“等咱们过了河到了印度,你就能给兰姐报平安了。”
六时三十分,第一营先遣部队开始渡河,战士们每人怀抱一根毛竹迎着晚照走入河中,河水渐渐漫上身,裹着他们。夕阳下的泅渡很美,这美丽中藏着危险。江水中人头起起伏伏,战士们游弋在金色、银色交织的水流中,碎金般的夕晖在他们身上闪烁,点点都是希望。
大家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他们,他们的成败关系着所有人的运命。终于,第一批泅渡者爬上对面的河滩,他们兴奋地向河对岸挥舞手臂。一切尚称顺利,除了士兵们的泅渡速度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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