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顾瑜看向了长亭侯顾衍。
顾衍抻着心思,没有开口。
顾恒道:“大哥说得没错,但小弟认为顾家保留一族之荣华又有何用?难道你们还想沉浸在京都城尔虞我诈的斗争当中吗?自从淳明帝诸侯之乱后,世家对天家的忌惮与敌意不可谓不深,权势弥漫的地方比血雨腥风的战场还要可怕……”
顾恒放松身体,轻轻靠在了椅背上,“顾家以武立族,即便没有今日之地位,自然还能从边关从军中重新闯出一番名堂。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屋内众人无言,顾恒一一扫过父兄的神情,再次开口:“危急存亡之际,容不得我们想太多,那些成天养在京都城的蛀虫们,是时候出去见见太阳吹吹冷风了。”
父兄若有所思,顾恒趁热打铁,突然冲顾衍唤了一声“父亲!”
顾衍抬眼。
顾恒正色:“如若上位者无心为国为民,只会争权夺势,那不光是我顾家到头了,便连卫朝也到头了。此刻危急存亡的,不光是我们,还有我们效忠的家国。卫明桓何尝不知道削番引起的动荡远比大军压境还要来得凶险,但……唯有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唯有置之死地,才能后生……”顾衍喃喃重复。
顾瑜和顾琢也琢磨着这番话,一时间屋内又沉默了。
“这是陛下同你说的吗?”顾衍问顾恒。
顾恒想了想,回答:“我与他自幼一起长大,年岁也相差无几,这么多年交手的次数多如牛毛,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我也清楚得很。哪怕有一天,那疯狗背信弃义,我顾恒也担得起。更何况,我们会绑在一条船上,他除了我顾家,别无可用之人。”
很多时候,他说担得起的时候,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也许他还没有很好的办法处理,可他总会扛过去的。
这是他素来做的事情,已然养成了习惯。
然而这一次,顾衍却摇了摇头,“阿恒,顾家不需要你再担着了。”
顾恒错愕。
顾衍道:“这次你回来,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顾氏一族屹立几百年不倒,靠的不是运气,亦不是能力,而是忠诚,是对脚下这片土地的忠诚,是对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的忠诚。唯有赤子之心不变,薪薪之火才能永传。”
“阿瑜、阿琢,希望你们记住这一点。”
顾瑜顾琢应下。
顾恒琢磨着差不多了,开始试探性地提:“父亲,你方才说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那……”
见三子不好意思开口,顾衍好奇了,有什么事能让这厚颜无耻的小崽子吞吞吐吐的。
“有话直说。”
顾恒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