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与千万平民站在一处时,他是英雄。当他做出相反的决定,那便是史书罪臣。
这一切如何有解法?她还是会想起金羽,想起那个女子的神情,想起她临终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你觉得世道寻常,是你没见过,我那里的景象。”
她说:“两个没出世的胚胎是人,我金羽也是人!”
她说:“凭什么母亲理所当然要为孩子牺牲?”
金羽感受到的那种痛苦,与父亲承受的,是否有些相同呢?
她想了许久许久,终不能有答案。只是:父亲固然有野心,但他的骄傲本非错处啊。如果换一个金羽口中的世道,他也许会一生是骄傲的将军,永不必去做这样的事情。
古来文人失意,常作闺怨诗自比。女子与男子,臣子与君主,权力间的关系或许相似。
女孩们从小被教诲着,要温柔天真,才能讨丈夫欢心。
可为什么世道是这样呢?为什么她们不能展露自己的才能,去与男子争个高低。
正如,那不肯低头顺服的将军。
他功劳赫赫,不肯自污退让以求生,于是招致忌惮,终成贼子。
他凌驾己身痛苦于众人之上,毫不顾惜天下太平,是错。可是他先遭受的痛苦,谁又能给出一个答案呢?越荷久久地静默与痛苦着。
千百年的难题,在她这里也难有结果。
而越荷必然要去迎接的是,属于自己的结局。
……
成国公府发生了什么,李伯欣是否经历了一番挣扎,无人知晓。
但朝野内外,传着李不疑逃跑而死的声音,却愈发地大了起来。有什么力量在背后推动——或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如滚下山崖的巨石,已经是人力无法阻挡的了!
建章宫内,江承光神色肃然,与几名臣子交谈着。
那些都是他素日里亲近倚靠的文臣,可不知为什么,钟相不在此列。
为首之人,乃新近提拔的闵相。
“前陈那边以何人为首,又与哪些朝臣串通,还未查清么?”
闵相禀道:“霍参将处已有些眉目,但兹事体大,拿到确凿证据前,不敢攀诬。”
皇帝思忖片刻,道:“可以,但春节前必须有结果。”
闵相自然应是。皇帝又问:“成国公,还在找他的儿子吗?”
这个问题,却是守在门边的一名侍卫作答。而那些文臣们也并不吃惊,显然这不是第一回 了。侍卫道:“成国公的人仍在搜寻,但派去追问的次数却变为了三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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