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只怕他下了朝还要来找你,若你真能熬到那个时候!这也是不愿意来瞧你?这也是你的借口?越荷啊越荷,我真是……”摇了摇头,哭腔浓了,“你就是不想活了!”
“我告诉你了,圣上满心在意你,守着你枯坐许久,刚才还晋封你做了昭仪,你高兴了吗?肯活了吗?还要挖你肚子里那块肉——”她面目扭曲一瞬,“谁稀罕!”
泪水从她的一双大眼中滚落。
越荷知道,玉河是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想起了李月河,想起她落胎后不久殒命。她才同自己解开心结亲近一二,忽然又噩梦重演。血缘天性,她的赤诚报给了自己。
她咳嗽两声:“我并未……”
李玉河厉声道:“你撒谎!”又言:“你嗓子哑了,喝点汤吧。”顾左右而言他。
越荷却不能承受她的目光,阖上了一双眼。
“可是……这孩子……”
玉河恨恨地望着她的肚子,仿佛想要把那个小孩子弄出来:“难不成真要皇帝来了,他、他才肯出来?气煞我也!”
越荷知道她想左了,勉力一笑,拉扯叠去被上一片血污。
疼痛又逐渐地剧烈起来,像是肚里的小孩儿化成了一滩水,在搅风弄雨、翻江倒海。每隔一会儿,他就从水里伸出一只手或一只脚来,踢蹬着显示自己的存在。
越荷被疼痛拉扯得没了力气,小腹始终在坠着。
天,逐渐地亮了起来。
她垂着头,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但孩子没有死,他远比母亲有力气,还在闹着想找一个出口。
玉河哭了一场,被宫人拖出去了。掉在地上的钗环被捡拾起来,亮晃晃的。越荷哑声问:“姚黄、姚黄……还要多久啊。”
姚黄流泪不止。
她问了稳婆、医女,又转过头来柔声道:“又开了些。娘娘再坚持一阵子,兴许按摩按摩就开够了……”擦了擦泪,强笑道:“这么能折腾,定是皇子。”
她陪着讲话,助越荷提神:“本以为冯顺媛要先生呢,谁晓得还是……”住了口,“这样一来,不论诞下的是皇子、公主,都是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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