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无妨,你只择一阁出来告诉朕。”又言:“宫中宫室本就有些风水间的道理,朕封了两宫虽不至有什么妨碍,于太后凤命却有些滞涩了。如今新整长乐,算是通一窍。你住进去养养人气,没人敢说什么——后宫本该兴旺和睦,才好叫太后颐养天年。”
越荷闻言,只道他早有主意,遂不再推辞,草草道:“清安之名甚好。”
江承光含笑,遂命人记下修整永乐的旨意,又言主修九华、清安一殿一阁,含章与奇兰稍作修整即可。但旨意虽下,真正动工却要等到他和太后提过之后了。
此番整修宫殿事出有因,动的又是他私库,朝上不会有人置喙。只是这些却不必与人多言——他将越荷揽入怀中,一缕神思恍恍惚惚,却飘向那封了许久的重华宫。再回神时,不禁一叹。
而这一切此刻伏在他怀中的越荷却一概不知。
她想了片刻的楚怀兰,又念起先前聂轲提过的那桩事——尽管聂轲开口请求时,意思是请她求一求皇帝便罢。但越荷却另有成算。江承光性情凉薄,他现下既有几分喜爱金羽,就不会去翻金素的事来找难堪。因此这件事……还得落在太后身上。
说起来的确十分赶巧,两日以后便是越荷与金羽一同侍疾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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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宫外头堪堪遇见时,越荷便察觉金羽今日分外不同。
不是说衣着,甚至形容举止也很难概括——分明还是那一副娇柔灵巧的模样,待人也是一般无二的言笑晏晏。但越荷不知怎的,分明觉得如今的金羽较之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的她大抵有半个局外人的意思,虽有些无伤大雅的清高自怜,到底存了一两分不同常人的心性。如今她眉梢眼角都暗暗渗入淬了毒的艳,偏偏自己一无所觉,更美也更枯萎。
越荷恍然间有一种感觉,金羽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踏入后宫,成为宫妇。
殊途同归。
然而念头不过飞快转了一转就按下,越荷与金羽点点头,先她半步入了寿安宫。素日里不大重规矩的金羽竟也是乖乖等着,未有多言。
今日来时,太后已醒了一刻钟,精神尚且不错,正听几个宫女说话逗趣儿。
越荷进去,只拿了帕子给太后擦脸按摩,不曾加入莺莺燕燕们的说笑中。反而金羽,这时候又拾起原先不拘小节的作态,大大方方加了进去。
她本就有才女之名,此刻更是妙语连珠,连一贯不喜爱她的太后都被逗得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