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帝询问完秦松,又问次辅裴延安:“裴爱卿以为呢?”
裴延安任户部尚书兼宝华殿前大学士, 他平日虽与首辅秦松多有竞争, 但他也知重新鱼鳞图册对于国家的好处,且这太子是安元帝的最后一根独苗,是来日执掌乾坤,荣登九五之人。
他哪里敢反对什么, 只躬身道:“着手土地清丈,核定天下田赋为举国益事,微臣附议。”
安元帝见两位重臣都不反对,便看向杨则善应道:“此事朕允你。”
……
杨则善如今改姓安,他今日穿一身四爪黄金蟒袍,身后跟着首辅秦松和次辅裴延安,一道从御书房出来。
他见梁生正站在掌印太监睿吉祥身边,翘首以盼,便拱手同首辅秦松和次辅裴延安告辞,然后快步朝梁生走来。
睿吉祥说道:“梁大总管一刻钟前来的,说是有急事找殿下,咱家不敢入御书房贸然打扰殿下与圣上议国事,便令他等在此处。”
说罢,手中佛尘一甩道:“咱家进去伺候圣上了。”
睿吉祥走开,留下梁生同杨则善单独叙话。
杨则善沿着白玉台阶缓步而下,清隽的眉目沉稳冷静,缓声问道:“何事?”
梁生抹一把额头沁出的细汗珠子,说道:“是春梅,她刚才来寻奴才,说是有重大急事同殿下禀告,需见到殿下亲自讲述。”
杨则善听罢,蹙眉道:“此事可与菲儿有关?”
“应是。”梁生点头。
毕竟春梅是殿下安插在菲儿姑娘身边的一个耳目,若不是出了大事,以春梅做事稳重的性子,断然不会在殿下尚未回东宫前就央着他来寻殿下回去,急着求见!
杨则善脚下原本沉稳的步子急了些,连着一贯清冷的眉眼也沉了几许。
他下了层层叠叠的汗白玉台阶,又坐辇车回到东宫。
承乾殿的书斋内。
门外两个高大威猛,披甲执锐的禁军守着。
门内梁生心里哆嗦的站在黄案旁。
距离春梅说完刚才一通话后,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太子殿下既不动也不出声,就这么如同暗夜阎罗一般,阴沉着脸色闭着双眼坐在圈椅里,只搁在黄案上的手握成了拳。
就在梁生腿软的快要站不稳时,终于见到一直阖目不语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
他眼底戾气翻腾,却硬是给生生压了下去。
“她真这么说的?”杨则善的语气听着平静,但又仿佛压着惊涛骇浪,犹如狂风暴雨前的宁静,愈发的瘆人。
“是。”春梅应道:“菲儿姑娘见葵水不来,又嗜吃酸,便担心是有孕了,让我和月娘私下替她弄一碗堕胎药来,想要偷偷堕下龙嗣。”
杨则善继续压着怒意,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缓了半响,才沉声道:“你把堕胎药偷偷换了,换成安胎药,此事暂且保密,不许泄露出去。”
“奴婢明白。”春梅应下。
“下去罢。”杨则善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