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又噼里啪啦响起来。
姚千雪扶着贺兰瓷从屋内走出来,此刻她心里居然还有点遗憾,因为刚才穿着一身锦绣嫁衣妆点过之后的贺兰瓷实在是太太太好看了——比那日在公主府宴上还要好看。
可惜,盖着盖头,只能便宜新郎一个人了。
快跨出门去,姚千雪又忍不住跟她咬耳朵道:“他回头要是欺负你,小瓷你可千万别忍着,一定要跟表姐说。”
贺兰瓷倒很淡定,是真的很淡定,道:“嗯。”
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总算不用再担心婚礼前出意外了。
虽然昨晚和她爹谈话时,贺兰瓷还是有小小地难过了那么一会。
这件嫁衣,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穿,因为太招摇了,便藏在柜子里,可又实在喜欢,偷偷拿出来看的时候被她爹瞧见了。
贺兰谨一脸严肃地问她哪来的。
她只好直说。
贺兰谨在她面前踱了好一阵的步,才对她说:“成亲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想穿就穿罢。”
贺兰瓷知道,这对她爹来说,已是相当不易。
昨天,贺兰瓷把家里中馈都托付给管事,又将要交代的交代清楚,出嫁事物都收拾妥当,一直忙到晚上,才碰见来找她的贺兰谨。
她爹手里拿着个小荷包,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这是你娘过世时留下的一对金镯,原本想留给你哥,可你哥是个不成器的,不如给了你。你和你哥不一样,你是个聪明孩子,为父也时常遗憾为什么你不是个儿子。投身做女儿家,为父忙于公务,实在给不了多少关照,还得劳烦你操持家里。如今你也要出嫁了,去了夫家,脾气别太犟,可不能像和你爹一样和夫婿吵嘴……”
他絮絮叨叨说着,明明也没说什么,倒把贺兰瓷说得眼眶红了。
虽然很多时候贺兰瓷也觉得她爹过于古板、迂腐,有点不通情理的傻气,但同时也很感谢他,教会了自己何为正直,何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因而她也只能咬着唇,对她爹说:“以后女儿不在身边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生病了就去请大夫,别老想着省那点钱银。”
贺兰瓷还在想着,就发现自己正要被从姚千雪手里,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盖头下伸过来的属于男子的手掌,手指修长,白皙如玉,指节分明,正等着她把手掌交付,贺兰瓷回过神来,便把手搭了上去。
“贺兰小姐,许久不见。”
陆无忧的声音极轻地飘了过来,透着股如释重负,却又带了点笑意。
还真如陆无忧所说,两人一别直至婚宴。
贺兰瓷任由陆无忧把她的手握在掌中,垂下视线,然后——便看见陆无忧腰间挂着的那个绣活丑得离奇的荷包,远了或许看不清楚,离近了看,分外不能直视。
还是靛蓝的,没人管管他吗!
贺兰瓷当即便低声道:“……你把荷包拆了!”
陆无忧扶着她上花轿,语气十分温柔道:“这不是贺兰小姐你自己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