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无心怪她,只道:“细柳,去替你家苏大人拿件衣裳。”
小宫女答应得快,连忙就去了。
苏锦低着头往正厅走,闻言便道:“陛下竟连臣这里小宫女的名字都记得,果然好记性。”
楚滢走在他身旁,低低笑了一声。他这个人性子简素,不喜铺张,身边伺候的人常年也就那么几个,她早已经认熟了。后来他没了,这些人她也没随意打发了去,而是都调进了卿云殿伺候。
都说睹物思人,日日看着他身边的旧人,也是一个意思。
坐进了正厅,瞧着他好好穿上了外衣,楚滢的心也定了许多,捧着手里新沏的茶,默默发呆。
这一梦,属实是有点久了。
“陛下有心事?”对面传来问话声。
她在心里默默道,你就是朕唯一的心事。
“嗯。”她简短应了一声。
苏锦目光温和,带着微微的笑意,“陛下漏夜来找臣,可是还在为白日里的朝政劳神,有事想要与臣商议?”
楚滢心说,苏大人真是将她想得太正经了。
她也不好直说,其实我只是想你,最好还能上你,竟还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配合他将话接下去的可能性。
但是毕竟已经时隔太久了,她早已不记得当年困扰自己的,到底是什么破事,只能囫囵道:“要说具体是因为什么心烦,倒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憋闷得慌,想听听苏大人的见解。”
对面沉吟了片刻,微微一笑:“陛下不必烦闷,您初登大宝,面对朝政一时没有头绪,自觉无措,也是人之常情。有臣在,臣会替您逐一理顺。”
他不紧不慢道:“今日朝堂上,是恭王力主继续与额卓部作战,争取一鼓作气,在冬季来临前将对方一举歼灭,兵部尚书也附和赞成。但臣以为,此举不妥。”
楚滢当然知道不妥,这些,她从前全都经历过。
但她仍然给面子地问:“苏大人以为,不妥在何处?”
“如今在西疆前线作战的,是天机军,已有四年有余。一来,大漠苦寒,这般连年作战下来,将士们的士气也不免低落,并不是好事。二来,常年征战,虚耗国库,陛下如今年少登基,朝廷尚不稳固,不宜如此冒险。三来,天机军若没有去边疆,原该驻守洛州,靠近京畿,于京师防卫亦是有利。”
三言两语,将局势讲得一清二楚,楚滢望向他的目光里,忍不住就带了几分笑意。
毕竟是苏锦,古往今来以男子之身任帝师之位的第一人。
当年,太宗皇帝行惊世之举,准许男子科考入仕,一时为天下议论纷纷。如今百年过去,男子在朝为官者,为数亦不少,但多止步于副使、主事之流,能够担当高位的,屈指可数。
究其原因,一来朝中女子向来轻视男官,多有排挤,自然难以擢升,二来许多男子为妻家所迫,哪怕官职比妻主更高,一旦嫁人,几年后往往辞官返家,专心相妻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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