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萧熠与她再次对视片刻,竟转了头,声音也平和了几分,“那我有话要与你说。”
“但我没有话要说,也没有话想听。”贺云樱见他神色和缓,立刻便想离开此处,说话的同时滑步向外,便要抽身离去。
“云樱。”萧熠再次拉住她的手,因着信手一抄,刚好便握在了他先前握着,已经泛红微肿的位置,贺云樱本能地轻嘶了一声。
萧熠立刻顺着下滑,改成握住她的手掌,但仍旧是紧紧地抓着不让她离开,同时低声道:“对不住。”
“殿下,”到了此时,贺云樱根本不想再与萧熠绕圈子,她转过身直视萧熠,“您这三个字,有什么用?”
她微微勾起唇角,明媚的笑容里是越发冷静直接的残忍:“我就算不是重生之人,一样在你掌心之中,不是么?你有话与我说,是为了我,还是为你自己?若是为了你自己,那你对你自己说,不就好了?”
一问叠一问,便如一刀再一刀。
“当然,殿下权势通天。”她甚至主动上前一步,继续迎向萧熠,“我总得先活着出去,才能请母亲为我做主,叫书院给我撑腰。可是您有青鳞卫,您真的想要我这个人,那就是探囊取物,天涯海角我也逃不得,我知道。”
“可是殿下,”贺云樱面上的笑意越发舒展,说话也越发不紧不慢,字字清晰,“千古艰难唯一死,您以为,我会惧怕再死一次吗?”
她挺直腰身,脸上的笑容敛去,轻轻推开了萧熠的手,转身推开了这座六角藏书阁的门,快步离去。
这次一路再回如意轩,贺云樱便全无困意了,刚才置之死地而的话讲完,此刻走出几十步,便不免重新后怕起来。
是的,千古艰难唯一死,但人若是能好好过日子,谁愿意动不动以死威胁呢?
万幸萧熠并没有再跟上,而如意轩门外,剑兰与铃兰正焦急地等着她。
见到贺云樱终于现身,两个丫头都要哭出来了:“小姐!刚才您去哪里了!刚才我们想去找您,林总管不让……”
“没事,现在没事了。”贺云樱赶紧领着两个丫鬟回房,夜深人静的,还是不要在院子外头多说话,谁知道话会传到哪里去。
而与此同时,萧熠依旧独自站在书阁中,顺着那扇敞开的木门,望向外间层云蔽月的黯淡夜空。
因着今日是宴请书院之人,所以备下的是清甜绵密的淡酒,并不是那样醉人的。他一连喝了数坛,才有勇气去面对与贺云樱共同的前世。
但到得此刻,这逐渐散去的酒意实在是想留都留不住,随着萧熠的头脑越发清醒,前世的往事旧梦,贺云樱的字字句句,一样一样都清清楚楚在眼前,在心头,避无可避。
而他原本想要解释的种种,不管是前世为什么没有给她正经名分,还是到了最后一日在蘅园的生离死别,他本有那样多的话想说,然而面对她如此的决绝,他竟不知如何开口。
默然伫立半晌,最终将萧熠从书阁里拉出来的,还是柴兴义飞奔着送过来的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