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远名,今日得以一见,傅大人的书法写得确实好。”秦鹤洲忽然走进一步,出声道。
傅文和这下终于抬起了头,却见对方脸上毫无不悦的神色,反而挂着温和的笑容,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都察院公务繁忙,然傅大人批阅公文之时,一笔一画也都写得如此认真,别人花一个时辰,傅大人要花两个时辰,也难怪毫无闲杂时间,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少游实在佩服。”
听到这,傅文和的脸色有些发绿,他怎么听不出秦鹤洲话中的明褒暗讽之意,正欲开口之际,却听对方又接着说道:
“傅大人这么忙我也不便打搅,不如我出去坐个片刻,等傅大人寻了空闲再派人来传我。”
“不必,刚才是我忙于公务,有失待客之道。”傅文和看着他,将笔搁下,又将身边的一个小吏叫来,冲他说道:“少游是当今的状元郎、皇帝钦点佥都御史,你带他去熟悉一下办公的地方,另外,”说及此处,他忽然话锋一转,
“少游刚上任,对都察院的业务还不熟,我就不分派繁重的案子给你了,让少游先熟悉段时日再说。”
秦鹤洲心中嗤笑一声,傅文和这摆明了要架空自己的权势,理由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好一个“过段时日”,只怕是这段时日会一直持续下去才是。
面上却笑着道:“傅大人考虑的周到。”
随即便道了声“在下告辞”,跟着小吏便走了出去。
秦鹤洲一踏入自己办公的房间,身边的侍从当即面露讶异之色,这房间的空气飘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浮尘。
看起来蒙尘许久。
只见一张陈旧的案几上放着几个落灰的卷轴,秦鹤洲走过去将卷轴打开,里面尽是些鸡毛蒜皮,杂到不能杂的小事。
傅文和派来的小吏看了眼那些卷轴,对秦鹤洲说:“秦大人,这两日您便先熟悉熟悉这些公文。”
身边的侍从忍不住出声道:“主子,这?”
“无妨。”秦鹤洲伸出手打断了他,又笑着看向那小吏,道:“我还有一事相问。”
小吏:“您请讲。”“傅大人给秦某分派了几位监察御史?”秦鹤洲将手中的卷轴放下,捻去指尖的灰。
都察院内的官职由高到低,分别为都御史、左右佥都御史,在佥都御史手下又有几百个监察御史,专门负责向上级汇报、察纠内外百司的官邪。
按理来说秦鹤洲作为一个佥都御史,手下起码应该有十几个监察御史才对。
然而面对他这个问题,那小吏却是面露难色,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鹤洲顿时心下了然,傅文和打算架空他,这事倒是做的干脆,索性连一个人都不给他分派了。
小吏见秦鹤洲不说话,正以为对方会责怪下来时,却见他走到那桌案前,拿起一只笔迅速地书了几行字,随即递给那小吏道:“都察院事物繁杂,人手紧缺,秦某理解,我这就回书一封让傅大人不必担忧,我这两日先花些时间熟悉一下都察院的事物再说。”
随即秦鹤洲拍了拍小吏的肩膀,让他拿着这份书信回去复命,小吏接过书信后便匆匆离开了。
“主子,他们这是,明摆着敷衍了事啊。”那侍从走到秦鹤洲身边,一脸忧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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