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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某一天清晨,有人突然找到他们,她想不起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话,只记得母亲哭了很久,然后在什么纸上签了字,从那以后他们换了新的地址,总算是沪城的一个弄堂里安了家。

周阮的童年里很少有明亮的光,所以她力争上游,想要让自己站的更高一点。

高一点,就可以看到光,可以比别人更容易摸到温暖。

那天,她去捡衣服,单薄的身板被热风拱得发烫。

她站在逼仄狭窄的弄堂口,看到黑色的匣子里走下来漂亮的少年,短短的十几米距离,她看到他的眼睛,闪烁着直白的冷意,就像是刀刃上的刺目,雪地里的盛光,是她见过的最明亮的风景。

倏忽间,周阮又站在了舞台上。

聚光灯下,乌泱泱一片里,所有人都在责备她。

她捂着脸,蹲在灯光里。

四周突然高高立起一幅幅画面,画面里母亲拿着笔教她画画,父亲模糊的背影被阳光染的金黄,老师站在讲台上说她的作文是范本,陈骄坐在课桌前转着笔,突然抬头朝她笑了一下。

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伸出的手还没有展开,眼尾处就裂开了一条缝隙。

画面就像大片大片的玻璃碎掉,锋利的渣滓掉在她的身上,脸上,她再次睁开眼,浑身是汗,还是又回到了那个压抑逼仄的不足20平的小屋里。

电视里的女孩蹲在洋槐花树下,已经毫无呼吸的母亲躺在她的怀里。

夜很静,窸窸窣窣的声音诡异莫测。

女孩弯着眼睛,摸了摸母亲脸上的伤,把耳朵贴到了她的心口,喃喃道:“娘,我好怕黑,你能不能回来陪陪我。”

周阮从梦里惊醒,感觉那一幕似乎还在眼前。她缩着身子,下意识拉了拉滑落在腿上的毯子。

那个电视剧很老,名字叫《茧生》。

剧中扮演女孩的演员才三十出头,十六年前息影,转到幕后做导演,至今未婚。

《茧生》不是她最出名的作品,但周阮却因为这个角色,一直很仰慕她。

作为导演,她拍的作品也并不多,但是每部作品都很有深远的现实意义,因为个人风格强烈,市场上褒贬不一,但毋庸置疑的是,她是个令人敬佩的女性,把自己的一生都投入到了电影失业中,更在一片不看好声中,果敢坚定地造出了心底的光。

李偌在准备周阮上综艺的事情,一通长长的电话打完,回头就看到周阮在看《茧生》。

“老掉牙的剧了,怎么突然看这个。”

周阮抬眼,迎上李偌的目光,突然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能演好《从良》?我和她完全是不一样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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