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片刻,她难过地喃喃:“可是我离你太远了,现在在两个城市,以后也许还会在两个国家。”
“那又不是不回来了。”舒琰托着下巴,包容地笑道:“人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去过自己的生活,追逐自己的梦想,组建自己的家庭,可不管长到几岁,走到多远,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啊。”
盛栖池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听见心里隐秘而汹涌的震荡声。
那因惴惴不安而凝结起的无形的冰川似是霎然融化,自父亲去世之后,遗失了四年的安全感像是埋藏在地底的泉眼,无声细流。
……
驱车回到南湾,盛栖池和舒琰各自回房休息。
盛栖池在房间里坐了好久,起身去了画室,不多时,捧着一个礼盒敲开了舒琰的门。
舒琰打开门,问:“怎么还没睡?”
“因为想起来有句话忘了跟您说。”盛栖池双手把盒子捧到她面前,笑了笑:“妈妈,新婚快乐,这幅画是我送您的礼物。”
舒琰垂眼怔怔地看着盒子,沉默了好半晌才抬头。
盛栖池刹那间似在她的眼底看见水光,转瞬又消失。
舒琰接过礼物,轻轻抱住了她:“谢谢宝贝,妈妈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盛栖池努力压抑着尾音的颤抖,“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还有件事要跟您坦白。”等舒琰放开她,盛栖池轻声说:“其实我那天在电话里撒谎了,我和倪不逾没有互相喜欢,是我单方面地偷偷喜欢他。”
“我保证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耽误学业。”她举起三根手指,表情虔诚,保证完自己又笑了。
不好意思,却又按捺不住,像个偷藏了糖果又忍不住分享的小朋友。
“妈妈,我真的好喜欢倪不逾啊。”
—
与此同时,思北公馆。
倪不逾写完最后一道竞赛题,合上笔帽拿起了手机。
解锁屏幕,微信图标上显示着好几条未读信息,打开,却都是三人聊天群里的消息,还有一条来自顾辞年。
他点了下盛栖池的头像,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那个无语的句号上,再没更新。
手指在屏幕上随意滑动着,倪不逾鬼使神差地把两人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快要翻到了第一条。
他“啧”了声,烦躁又懊恼地锁上屏幕,把手机丢到床上,起身去洗澡。
温热的水流自发顶冲下来,倪不逾微阖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天在操场的一幕。
“你可以追我了。”
“我为什么要追你啊?”
他抬手抹了把脸,热水自眉宇间滑落,贴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流。
睫毛上沾了水,显得那双本就黑亮的瞳孔更深,神色莫名。
倪不逾仰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即使被热水浇洒着,都依然能感受到耳根那处不同寻常的热。
有羞恼,更有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