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皇室的父子情谊与寻常百姓家比起来一向凉薄,母妃被抄家那日雨下得很大,她在父皇寝室外跪了一整夜,仍旧没能改变什么,那日起她便病了,父皇来过几次,她都避而不见,终日郁郁寡欢,与我也不亲近,有一日她牵着我的手去娄贵妃宫里坐了坐,与娄贵妃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那夜后,她便再也没有醒来,”
“自我母妃死后,父皇心有愧疚,知道娄贵妃待我不好,便将我送到军中磨练,与其他皇兄相比,我行为乖张,也最为自由,在宫外寻了府邸住下,不去太学院早课,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过问,近一年他身上越发不行,总是有意无意的暗示我当在身旁培养亲信,这人欠我母妃的,都想偿还在我身上,”
“若不是几个皇兄相继离世,他或许是希望我能随心随性过完这一生的人。”
说到这里,薛北望红了眼眶,白承珏搂住他肩匣时,他趴在白承珏肩头哭出声来,口中呢喃着‘我没有爹了。’
白承珏轻抚薛北望肩膀。哭出来好,那些难受憋在心中太久,总会将自己憋坏。
待天空翻起鱼肚,薛北望已经倚在白承珏怀中睡着,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白承珏轻叹着用袖口拭去薛北望面颊上的泪水,看着这幅面容恍惚想起这个巴不得将他护在手心,含在嘴里的人,实则比他年少些许。
而所谓父子情谊,这一夜白承珏还是品不明白,唯一能做的只有无声陪伴。
他手指温柔的顺过薛北望鬓角,侧头发出两声轻咳后,从怀中摸出瓷瓶将药丸吞下。
薛北望倚在他身上睡到日上三竿,他便陪薛北望一直坐着,后脊自觉有些发麻,指端顺了顺脊背,倒吸了口寒气。
当薛北望醒来时,熄灭的篝火旁只剩一个孤零零的软枕。
小木子将一个包裹丢到薛北望身旁:“闵王驾马在就近的城内帮你买的。”
薛北望打开包裹看着包内的孝服,双唇紧抿。
“他回来时本想再陪你坐会,可身子不允许,我劝他睡下了,昨夜你没睡,他也一直没睡,他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只能为你去寻了这个。”
薛北望抱着孝服,拉开马车门帘,车内白承珏睁眼,对上薛北望目光时,浅笑道:“按照如今的车程,后日便可离开陈国境内。”
薛北望坐在马车边,倾身握住白承珏指端:“我没事了,你好好睡会,我记得这附近有河塘,等你睡醒我烤鱼给你吃。”
“好。”
“还好有你。”薛北望说着,缓缓松开白承珏指尖。
之后,薛北望带着小木子来到河中捕鱼,烈日当下,小木子单手挡着阳光,见薛北望站在河边迟迟不动,一时不知该不该卷起裤腿下河。
薛北望握着手中鱼叉深吸了口气。
“出了云台雅居一事,厉王就算登上帝位,也会背上弑父的罪名,谁都知道厉王在云台雅居的丑事,此等丑事下,父皇断不会将皇位交予厉王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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