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一口一个柳兄。”柳萧萧手里把玩着登船前刚刚编好的小花环,眸光一暗陡然攥紧,再张开手掌时,花朵与鲜嫩的枝叶已然零落枯萎。
他反手散开,它们便化作齑粉,飘逝于激烈的海风。三千青丝飞舞,他望向何须归,淡淡地笑道:“或许,你该叫我一声师叔。”
三人齐齐打了个寒战,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反人类反社会的大魔头雪留衣!欧阳豆立即躲到舅舅身后,惊恐地瞪着眼睛:“他是杀过人的,很多很多人……”
厉行却被刚刚那门功夫所震撼,喃喃地问老婆:“那就是什么凋花吗,他舅妈?”
何须归合拢因震惊而微张的双唇,咽了下口水,也喃喃地道:“应该就是了,他老舅。”
欧阳豆不解:“很牛B吗?我看这招只能用来变魔术。”
厉行缓缓摇头:“你想想看,假如他手里的是个人,会怎样?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与任掌门年纪相仿,却能容颜不老。”
原来,在这门禁术的心法中,所谓“万物有灵”,指的是世间万物皆有灵气精华,可供人体吸纳。
人是万物之长,当参透真气顺逆同行,便形成完美的内循环。只要不断从万物汲取营养就能不老长青,像万年古树般持续进行光合作用。如能幸免于天灾人祸,便芳华永驻而接近于一台永动机,但还不完全是。
厉行将老婆和外甥护在身后,毕竟赤手空拳下,还是自己更厉害。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看了眼自己胸前在月色下闪闪发光的“Your uncle”,鼓起勇气问:“雪老前辈,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何故绑架我们?”
柳萧萧大笑不止,透着一丝癫狂:“谁绑你们了?想回码头大可跳船,没人拦着。”
“厉哥,我不懂水性,恐怕得现学。”何须归小声道。
欧阳豆接茬:“会游泳也不管用,这么大的浪,下去就拍懵了。”
厉行脑子一转,是谁在掌舵掌帆?这看上去像艘大渔船,若能说服船家返航不就好了!他立即起身,在大开大合的颠簸中勉强走到后面的桅杆下,对正在掌帆的渔民道:“老伯,麻烦你送我们回码头!雇你的那个人,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杀人魔头雪留衣!你可千万别行差踏错,晚节不保!”
面对他的正义凛然,渔民淡然地笑笑,被海风剥蚀的黑红面孔上咧开深深的笑纹:“雪什么衣?不认识,我就知道他给的钱多。”
“你送我们回去,我翻倍!”
渔民摇头:“人家也跟着翻倍呢。”
朴实的劳动者只觉得自己幸运,接到了好差事。他们不在意江湖中的打打杀杀,只要锅里的柴米油盐。
一个凶猛的浪头从侧方拍在厉行脸上,他呕出咸涩的海水,开始晕船,头痛欲裂。他从不晕车,游乐园的惊险项目可以连着玩,可这忽上忽下的大幅颠簸实在难以忍受,运功也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