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听他讲话,听见那个声音,眼泪吧嗒一下掉下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她假装没注意,低头吃面包,流眼泪。嘴里干得很,胃口全无,眼泪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褐色餐桌上全是圆圆的水珠。
忘记自己不想和他讲话,她开始没头没脑说起来。
“我给你……导师……发邮件。发十封……全被你们学校……邮箱当垃圾邮件屏蔽……”
因为哭,所以说话是抽抽的,说几个字抽一下,泪水混杂着面包一起吞下去。
“后来借……借出国同学……的邮箱发……你导师回信……说……邮件里不方便说……电话也有可能被监听……”
“他在路边电话亭打国际长途过来……我听力不好,一遍听不清,录音笔录下来……和小丁一起扒内容……”
“我说想去美国找你,你导师不让……说我到美国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说不定我都会被拘捕起来,当时他们质疑你的一条原因就是你在 11 年至 13 年期间频繁国际往来。我说……你是回来找我……你导师说,他知道,但是那边就是这么不讲理……不管怎么说,他会为你出庭作证……”
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再然后,你舅舅联系你爸爸,你爸爸告诉你爷爷,你爷爷让你小叔给我报平安,说你回来中国了……但是所有关于你的线索……都在你飞回中国后中断……他们都猜你可能是被接去需要保密的机关单位……我信……但又不敢全信……”
“我想不通的是……你即然平安回国了……难道一丁点时间都抽不出来报个平安吗?就算是说‘我回来了,要去出差,其他的不能说’都比不联系强啊……分析来,分析去,我把所有最坏的情况都想好了,我想你是不是飞回来的飞机出事了……没有成功回来……在想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哭到泣不成声,感觉心脏都在疼,她攥着吃了一半的大面包,面包被压扁,馅都挤出来。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看她从呜呜哭泣到无声流泪,抓了一张纸巾递过去,随后说起来。
“给你发消息后,我在机场被抓。躲回卫生间给你发了那一条……关于分手的事……想的是这次不可能轻易脱险。我学的专业本身就特殊,后来博士的研究方向也比较敏感,几次被我导师以‘异想天开’等理由驳回,我知道他想保护我。因为很早之前我就和他说我之后要回国的,他不让我研究那些,就是怕我做了就没法回来了。这些我都清楚,或是说,隐隐有感觉。当时在那边,我舅舅、我导师、还有使馆三方的帮助下我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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