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不大好听的字眼像玻璃渣,不受控地滚进他耳朵里,刚才敬酒时灌下的洋酒在胃里不停翻滚,好像滚烫熔浆从身体里漫起,很快烧到喉咙。
他剑眉蹙起,捂住嘴,疾步冲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包厢里都附有洗手间,公用的反而没人,许超龙随便冲进一间厕格,抱住马桶,把刚才人均三千的那一顿全吐了出来。
吐完,许超龙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吐到脖颈通红的自己,蓦地扯起嘴角嗤笑一声。
手机响了响,是林先生来了信息,说三人还有别的地方去,叫的代驾已经来了,要先走。
许超龙很快回复:「好的,今晚真是麻烦您了,之后还需要您多多帮忙。」
走出洗手间,右手边有个小露台,许超龙推门而出。
夜风冰寒,扫拍在发烫的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他走到造型浮夸的罗马柱栏杆旁,从裤袋里掏出烟盒。
是那天去接雷伍,雷伍没拆的那包中华,一直搁在他手套箱内,今晚拿来用了。
敲了敲,里面就剩两根,许超龙衔了一根进嘴里。
刚想打火,身后的门有人推开了,他本能转过身。
看见来人是唐苑淇时,他愣住。
唐苑淇也怔在原地。
她憋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离开包厢,在走廊里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细茄咬进嘴里。
谁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好久没见面的人?
许超龙先打破了僵局,朝她点点头:“……好久不见。”
唐苑淇眨眨眼,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细茄拿下来,随意丢回手包里:“唔,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她朝许超龙走去:“你今晚来这吃饭?”
许超龙移开视线,回过头,看向酒楼下方的庭院,言简意赅:“嗯,请人。”
高跟鞋叩叩声敲在花岗岩步道上,风把她身上的香水味送到鼻前,许超龙皱了皱眉,手拢在嘴前想点烟。
唐苑淇走到栏杆旁,背倚着罗马柱,拢了拢肩头快滑落的羊绒披肩,斜仰着脸直勾勾盯着许超龙的侧颜。
他长相阳刚,但却有一双丹凤眼,眼皮内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狭长,和飞燕一样,眼尾微微扬起,庭院昏黄的灯火在他高挺的鼻梁镀上细细光晕,察觉到她的视线时,幽深黑眸会滑到眼尾,仅一瞬,又飞快滑回去。
唐苑淇忍不住想笑,这家伙都当爹那么久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样?
不知是风太大还是火机不争气,许超龙好久都点不燃烟,这时一个打火机递到他眼前。
“用我的吧。”唐苑淇说。
小巧的复古火机机身包着焦糖色真皮,上方刻着她龙飞凤舞的签名,安静躺在她白皙柔嫩的掌心。
许超龙没有接,背过去又滑了次火机,这次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