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将目光从蒋斯微转到何霜,“何姑娘为何问这个?”
“这也简单,如果他们和我都从那边来,而且来这不到三天就走了,那我来这已经两天了,我还根本不知道要从哪走,怎么主动离开?”
“是从来处来,再从来处走?”徐致问,“元礼不是打算送姑娘去桃林吗?”
“不对,”何霜又想到一处疑点,“镇长说一百年前来你们镇上那个人留了至少一年多,他为什么能留那么久?”
这提问过后,书房内三人互相交换了视线,一时没有人开口。何霜盯向徐元礼,徐元礼也回视着她。少了先前那些擅自加上的情爱滤镜,何霜再看他时已有克制,她尽力把他想象成一个作风冷硬保守的合作方、投资人。
这时,蒋斯微说:“喝茶。”
何霜向他书桌看去,发现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批可爱的浅绿色小茶杯,里面茶色深绿,还在杯中翻腾,煞是好看。
“你是为了炫耀这套杯子吧?”徐致当先去桌前领了杯茶,并多拿了一杯,一径递到何霜手上来。“何姑娘,请。”
“多谢。”何霜接过茶杯,杯子造型简单,重量很轻,杯体极薄,拿在手上愈显得可爱。
蒋斯微随手将最后一杯茶往后递到窗边的徐元礼手上,道:“昨日才从窑灶拿来,先便宜你们了。”
徐元礼也将杯子拿在手上端详,“你没有玛瑙入釉药,如何还能烧出粉青?”
“我没有玛瑙,元家有啊。”
“你又去元家——”徐致话说到这里,似是突然想到何霜还在,于是顿住。
蒋斯微神情冷淡地跟随徐致的视线往何霜这边瞧了瞧,又继续神情冷淡地说:“她不是说徐元礼不肯与她说镇上事情吗?既如此,不必瞒她。你手中这茶杯,除了陶土不需花费,铜、铁、石英、玛瑙这些用来发色的原料,都在元家,外人想得,除了买,别无他法。”说到这里,蒋斯微冷淡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戏谑的笑容,“可惜我蒋斯微没有钱,只能用些旁门左道之法取用了。”
何霜心下正猜测他说的旁门左道是不是偷抢拐骗之类,听他身后徐元礼说:“斯微说的旁门左道是去元家做长工。”
蒋斯微一声冷笑。
徐致一直站在何霜身边,似在默默观察她。“不止斯微,还有元礼家的医书,就比如春季蕈类图谱,若非元家把持印厂,图谱早已印制出来并分发到户,姑娘身上穿的丝绸,是镇上普通百姓辛苦养蚕所得卖给元家——”
“需要说到这般详细?”蒋斯微打断他。
徐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又正色问何霜:“姑娘当真要与他们合作?”
何霜斟酌了片刻,重新将视线转向徐元礼,“我想回答你刚刚那个问题,你说换作我是你,会不会跟一个外人说镇上的事。”何霜语调沉稳,“如果我是你,我的家乡现在正面临消亡的困境,我绝不会抱残守缺,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它,假如这个成功的办法需要经过无数遍的尝试、失败,我也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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