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告诉他,之前有一次,她其实考虑过邀他同来。很快抵达父母与骆吹瞬的位置,她先照惯例祭拜一阵。齐孝川只是稍作悼念。骆安娣边忙碌边说:“其实按习俗,好像不能像我这样常常扫墓来着。好像说是会打扰逝者。”
面对这种封建迷信的说法,齐孝川能做的回应自然只有冷笑和嗤之以鼻:“人都死了,还会被打扰啊。我最烦骚扰,还是不那么着急死好了。”
骆安娣被他那句戏谑逗得发笑,弯腰去打开琴盒,顺便附和他:“我也觉得。要是吹瞬这么小气,那等我到那边去,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你会揍人吗?”这倒引起了齐孝川的兴趣。
“不要小看我。”骆安娣微笑着,已经将小提琴架好。
不论音准还是指法,齐孝川都一窍不通,但还是默默聆听她的演奏。骆安娣并非天才,当初学习也只不过同龄人中规中矩的水准,几个公主王子都在学习,她只不过比他们多一个目标,为了与父母、弟弟一同演奏,才坚持了下去。不过,当表演家庭弦乐这一机会不复存在时,学习乐曲的条件也烟消云散了。这把琴还是骆安娣去琴行临时借来的。
期间她有过曲调的偏移,却坚持拉到了最后。音乐渐歇,齐孝川站在一旁,忍不住问了:“……这是《女巫之舞变奏曲》?”
“嗯,是妈妈最喜欢的曲子。”骆安娣有些意外,“你也知道吗?”
“哦。嗯。”他的答复显得颇为不近人情。
他的小提琴启蒙来自于童年时她对他的突发提问,她缠着他,强迫他听她拉了一小段帕格尼尼,随即两眼发亮地询问:“你觉得我的运弓怎么样?”
他当时兴趣无几地回复:“这种事你去请教老师啊。”背后却留意起小提琴演奏。因为不知道她那天拉的是什么曲子,也没好腆着脸当面问,所以只背后听了一首又一首古典乐。
骆安娣随口一句话,她早已不记得了,齐孝川却始终埋藏于心。并没有多么珍惜,也不算什么好的记忆,他只是恰恰好没扔掉,仅此而已。齐孝川将原因归结为自己太闲,即便上课和打工将一天处于清醒的二十个小时填得满满当当,他居然还有空隙去考虑她;其次则是太懒,没好好清理过脑容量,否则她如此细枝末节的小事,他怎会这么多年都还记得。
扫完墓之后,骆安娣临时委托司机绕道,专程拐到了熟悉的冷面店。
似乎是附近有项目施工,因而店里熙熙攘攘,座位上沾着粉末与灰尘,不算太干净。骆安娣正用眼神寻觅店老板,齐孝川却径自走到座位边,脱下外套,随意地丢到座位上,自己却坐到对面。骆安娣想拿起外套再落座,却对上他寂静的目光。齐孝川说:“就坐上面吧。”
冷面送上来,两个人都低头吃面。
冰冰凉凉的面条伴着酸酸甜甜的汤汁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