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窗外又划过一道闪电,林杳然猛地一颤,雪白的光芒划过他的眼皮,可这回,却没有听见任何恐怖的雷响。
耳朵上,是贺秋渡及时伸过来的手。
林杳然怔了怔,眼睛又慢慢红了一圈。他抬起手,轻轻地把手覆在贺秋渡的手上。掌心的温暖隔绝了窗外呼啸肆虐的暴雨,林杳然沉浸在这片静谧里,慢慢阖上眼帘。
刚睡着的时候,他只是抵在贺秋渡的怀中,手里抱着潘崽,双腿并拢,很乖巧地微微蜷起,仿佛一团绒绒的猫咪。但一旦失去意识,他就成了原形毕露的小妖怪,张牙舞爪地肆意横行。
平时,床上只有潘崽,他要祸害也只能祸害潘崽,但现在多了贺秋渡这么个大玩意儿,不祸害他简直对不起自己的睡相。更何况贺秋渡还这么香。
咂了咂嘴,林杳然毫不客气地就把一条胳膊甩了过去,想把身畔香喷喷的好东西抱个满怀。可是,那东西怎么那么沉?不管小爪子怎么一下一下扒拉着使劲儿,都纹丝不动。
林杳然不满地哼唧了一声,缩回雪白的细胳膊,重新抱紧潘崽。就在这时,旁边那东西忽然有了动静,然后潘崽也跟着动了起来,好像被扯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不肯给自己抱也就算了,还要把潘崽一起抢走,真是岂有此理!林杳然揪紧了潘崽圆圆的耳朵,执意要跟那股力气抗衡,结果还是被对方轻易夺走了潘崽,一刹那,怀里空荡得难受。
于是,林杳然呜呜哝哝地抗议,小爪子四处摸索,腿也开始瞎踢。突然,腰间一紧,他被一股力量整个儿圈了过去。好闻的香味瞬间包围住了他,随之扩散开来的还有衣料底下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温度。
虽然房间里相对凉爽,但绝对跟冷丝毫沾不上边。不过,林杳然还是很喜欢这份热量,这份热跟一般的热是不同的,能熨平他胸腔里那颗被泡得皱巴巴的咸涩的心。
林杳然又舒畅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张开手脚,四仰八叉地回抱住了对方,还把脸深深埋了进去,蹭来蹭去地嗅那股让他着迷的清香。
稍微安分了一会儿,他又不满足了。因为现在正抱着的那个“大抱枕”不像潘崽,长胳膊长腿儿太大个儿了,沉沉的很笨重,忒费劲。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小爪子攀上对方肩膀,稍稍一借力,直接趴到了对方身上。
真好,又香又暖。林杳然嘴角都翘了起来,旋出两枚小梨涡。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做一个暖暖甜甜的好梦了。可才过了一会儿,他就被捂得有点微微发汗,又想换个更舒服的睡姿,便计划撤回先前躺着的地方。
于是,他无意识地挪动起来,刚想退开一点,谁知却有力量箍住了他的腰侧,不准他擅自离开。他徒劳无用地挣了几下,彻底消失了所有力气。
意识沉沉浮浮间,他感觉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上,继而眼皮上传来火烫的触感,一下一下细细啄着,孜孜不倦,流连不止。
难受倒是不难受,就是很奇怪。眼皮痒痒的,热热的,挑得高高的睫毛被碾得倒塌下去,像被摁住羽翼的蝴蝶,连轻轻扑棱一下都做不到。他潜意识里感到有些委屈,可对方不光力气大,还特别蛮不讲理,他挣扎不过只得放弃,很快就又昏昏沉沉地睡死了过去
这一觉林杳然睡得特别好,就算身在祠堂,外面又是凄风冷雨,但他再没觉得恐惧抑或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