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空了,那股温热干燥的触感随之剥离掉。
季悄吟怔忡片刻,感觉自己思绪有些跟不上。
好半晌以后她才坐进沙发。
沙发柔软,弹性十足,身体完全陷进去,神经在这一刻得到舒缓。
再抬眸时,宋雁书已经站在饮水机旁,他在接水。
桶装水咕噜咕噜响,不断往上涌现水泡。水流倒进纸杯,泛着热气。
阳光将男人的身影拉得颀长,熨烫平整的西装裤勾勒出完美的腿部线条,脚上的皮鞋澄亮。
光一个背影就让人想到诸多形容词:精英、清贵、有钱人。
季悄吟第一次在中考考场里见到宋雁书时,少年远没有现在高,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青涩的眉眼中带着那么一股清冷与骄傲。
他身上有学霸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她隔了好几个阶层,不容人亲近。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固执地将化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拿给她抄。几乎是以摁头的方式让她抄的。
然后她才得以压线考进宛丘一中,那所全市最好的高中。
等她满心欢喜进到一中,原以为会再见到他。却没想到他转学去了青陵。
然后再见就是十一年后。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机会问出自己困惑多年的问题,他当年为什么要帮她这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难道仅仅只是出于好心?
“先喝点水。”
季悄吟被宋雁书的声音拉回现实。
“谢谢。”她接过纸杯,握在手心里。
是一杯温水,不冷不热,刚刚好。
喝上两口,内心渐驱平静。
“宋总,刚刚谢谢您!”
“那位是你姑姑?”日光映着男人的脸,他的长睫掀一下,合一下,染上浅浅的金色。
“嗯。”季悄吟应一声,音色低迷,几近暗哑,“只是血缘层面的姑姑。跟年前殡仪馆送走的那位一样。我从一出生就被抱给了别人。”
碎发散落几缕,遮住眼帘,连眼神都是湿漉漉的,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嵌在里面,雾蒙蒙一片。
宋雁书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心口一窒。
她还是哭了。
他这才真正明白当时季悄吟口中的那句“算是我奶奶”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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