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死,你失望吗?还是不可思议?”千岛言抿起唇,心里隐约出现名为怒意的情绪,“但是小镇上的其他人都因你而死了。”
“不……不是的,我知道……我……”
男人张了张口,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在女儿死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诅咒,但这个说辞又太像借口,苍白无力又卑劣可恶,这跟那些虚伪想要开脱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最终他合上了嘴,默然点头,“您是来送我进入地狱的人吗?”
千岛言沉默了一会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那句肯定吞了回去,也许是因为床上躺着的女孩,也可能是因为男人悲惨的命运,按照记忆里的知识,人都是会对悲惨有着同情心理的。
但是却并没有告诉他遇见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沉默维持了许久,千岛言开口了,“我可不是信仰撒旦的人,你应该还记得我也是教堂里的一员。”
男人浑浊无光的眼睛因这句话而微微闪烁了一瞬间,然而很快又重新变得暗淡,“我犯下了如此滔天罪行,神不会宽恕我的,您不必安慰我,我很清楚……我也很憎恨我身上的诅咒,它为什么不把我的生命也一同掠夺走。”
他伸手紧紧握住女孩僵硬的手,疲倦地合上眼眸,“请您动手吧,我对不起被我害死的那些人,我自知罪孽深重,无论得到什么下场,都是我罪有应得。”
千岛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心中不知道如何描述的心情。
他并不信仰神明,但他却伸出手抚在对方发顶,垂下眼眸,轻声说道:“愿神明宽恕你的罪过,愿你能获得幸福。”
“感谢您的仁慈。”
男人在最后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尔后定格。
千岛言手中沾满粘稠的猩红,男人浑身鲜血倒在了女孩身侧,溅射出的鲜血染红了女孩苍白的面容。
唯一站着的少年用袖子擦干净了女孩脸上的血,心中的压抑没有因罪魁祸首的死亡而得到解放,反而越发沉闷甚至隐隐酸涩。
他离开时最后看了一眼屋子内,昏暗的煤油灯下,男人紧紧牵着女孩的手,两个人都面带笑容,就像是生前那样。
死亡反而是从苦难中解脱了吗……?
千岛言回到教堂,教堂里原本点燃的蜡烛此刻已经燃烧到底部完全熄灭,他没由来的想到男人口中的诅咒,目光下意识寻找着费奥多尔的身影,在发现对方仍旧好端端地站在窗边时松了口气。
费奥多尔自少年打开门后就一直留意着对方,在看见对方身上的血迹时明白了对方所做的一切。
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没有丝毫的疑惑,“你为他们报仇了吗。”
“嗯……”
千岛言用外面的雪堆擦掉了手上的血迹,但那股黏腻的感觉却依旧如影随形。
他眼眸里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迷茫,合拢门后慢吞吞地靠近费奥多尔,“可是……我还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