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和家里说一声吗?梁池放下菜谱,忽然出声道。钟静竹恍然,自己竟然忘了向厉苏辽报备,两人这些日子同桌而食,都成了固定的习惯,赶紧掏出电话,免得他白等了。
手指在厉苏辽的名字上转了一圈,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梁池,最后跳进了短信的页面,斟酌着言语,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上去。那边很快回了一句好,早点回来。钟静竹不禁松了口气,嘴角也露出了笑。
后来,方阿姨和钟静文有没有为难你?梁池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从前她与后母的水火不容他是看在眼里的,此刻却这样轻松的表qíng,略带着一点试探地问道。就这样吧,爸爸去世三个月,方女士就再嫁了。钟静竹神色黯淡下来,用吸管拨弄着橙汁里的冰块。
这么多年没有和你联系,你会不会怪我?他突然抛出这样一句,有些踌躇,语调深沉。我怎么会怪你,需要原谅的应该是我。 钟静竹错愕片刻,自嘲地摇头。
是我太冲动,才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你的身上。梁池目光微闪,突然伸手跨过桌子,盖住了钟静竹的手背,吓了她一跳,宁兰一定不会怪你的,我又怎么能怪你。
钟静竹挣扎了一下,才将手从他大掌里□,放在膝盖上,还有灼热的感觉,叫她心跳得赛过分秒。
盼盼,既然我回来了,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那么急迫而qiáng势的语气,半点商量的口吻都没有,我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
钟静竹的脑子早就凌乱无比,不知该怎么回答,恰巧服务员将第一道菜送上来。先吃吧。有点遗憾,又颇无奈,毕竟没有得到答案。
钟静竹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着牛排,嘴里麻麻的,连味道也吃不出来。梁池家教很好,餐桌上没有一点jiāo流。
上汤的时候,服务员手一抖,汤渍沾染到梁池的衣角,服务员连连道歉,梁池面不改色,只挥挥手表示并不介意,却对钟静竹道:我去一趟洗手间。站起身离开,步子不快,一点都不显得匆忙。
钟静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刀叉,觉得手指都僵硬了,白瞎这么一桌好东西。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是高跟鞋的声音。
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一个女人,钟静竹一时有点不记得,倒是她先开口:怎么,不认识了?
杨佩姐?终于认出来人,她有点吃惊,杨佩是姐姐钟宁兰最要好的朋友,两人都是天生的学舞苗子,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杨佩轻笑,她长得很漂亮,五官立体,显得凌厉:梁池竟然回来了,你们还在一起,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钟静竹再迟钝也感觉出来者不善,抿着唇并不说话,却又被她抓到了证据似的:怎么,心虚了?连姐姐的男人都不放过,从前口口声声喊姐夫,我差点被你骗了。
你不要乱说。钟静竹反驳,却又有点心虚,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你一直就喜欢梁池,你以为宁兰是傻子吗?她只是没有说破!
宁兰对你这么好,你呢?你害得她屈rǔ而死,是不是以为她死了梁池就是你的了?今天我要替她教训你! 杨佩忽然抓起一旁融了冰块的橙汁,朝钟静竹迎面扑来,那么凉的温度,让她沸腾的面孔一瞬间冰冷。
餐厅里人很多,有人叫了一声,大家纷纷将视线转过来,眼睛瞪得滚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她的声音很轻,愧疚而带着颤抖。
你以为梁池会看上你?他不过是替钟宁兰照顾你,你在他眼里只是钟宁兰的妹妹!杨佩冷笑。
杨佩原本的男伴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推了杨佩一把:别闹了,我们走吧。杨佩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抬脚离开。
男人再桌角放下一块手帕,顿了顿开口道:擦一擦。钟静竹透过婆娑的眼认出这人是魏甘宁。
其实还是魏甘宁先认出了钟静竹,他一个劲地盯着这个方向,女伴杨佩不高兴才转过视线,一看就好像吃了火药,找了服务员,让她想办法支走梁池。
魏甘宁没有阻止也是因为对钟静竹有点看不过眼,明明厉苏辽这样呵护,她竟然还背着他在外面与别的男人往来,吃烛光晚餐,忍不住想替厉苏辽教训教训她。
现在看她这幅láng狈的样子,厉苏辽一定会心疼,钟静竹只是淡淡地撇头一眼,没有去拿他的手帕,只用袖子揩了一下,拎着包快步离开。
魏甘宁立刻殷勤起来,也算是将功补过:我送你回去?左右钟静竹就是不说话,他有些急了:我刚刚没注意,不是故意置之不理,你别告诉厉苏辽。一时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我不会说的。钟静竹用纸巾揩着头发,你别跟着我。好好好,我自动退散。他点头,果然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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