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禾就站在越朝歌身后,一听有人落水了,忙脱了鞋袜,道:“主子!有人落水了!”
说着,还未等越朝歌说些什么,她便一个扑棱扎进水里。
碧禾自小在水边长大,水性极佳,力气又大,也因着距离近动作快的缘故,几个大男人都没游得过她,不一会儿便把人救到画舫上。
她自己淌着一身水攀回画舫上来的时候,尤不知自己闯了祸,直到那岸边上立出一抹扛刀的火红身影。
穆西岚弓步踩着阑干,手肘倚在膝上,马尾发梢从肩上滑落下来,显得很是潇飒。她望着画舫,见那画舫不似寻常,没有挂出表明身份的木牌,便大声喊道:“革下何人?可知此女不能救,救了她,就要毁了燕家了!”
越朝歌凝起长眉。
燕家,是潘云虎大女儿的婆家?
尚未窥见全貌,越朝歌不会庸妄置评,何况多年来,她已经养成了不轻易卷进纷争的习惯,因而只是敛声,带着些许探究,眸光张扬看向声音来源。
越萧也定定注视着那抹光利长刀,轻轻蹙起眉头。
竟在此处遇上了她。
越萧的目光太过冷冽。
穆西岚察觉那道熟悉的目光,遥望过来,借着斑驳光影看清了画舫船头立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她今日午后见过的,长身鹤立的凛冽玄衣;一个是身段玲珑,傲骨端绰的妖绝女子。
竟然是他。
越来越有意思了。
穆西岚挑起唇角,借着这个机会,探探越萧的人品底细,岂不更好。
她饶有探究地,目光从越朝歌身上逡巡而过——
通常气度尊贵的女子都会在意声名,见人落水必救,见人被欺负必袒护,可这女子瞧着雍容贵雅,倒没有那些俗想,从方才到现在都只是笼手贴腹而立。太远了,看不清神色,却能从她举止身骨看出,她在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周遭,凝惕着事态的发展,并未急于妄下论断。
越萧立在那女子身旁,长臂揽着她的纤纤细腰。两人迎风沐月而立,身段卓绝,孤标傲世,似是凡尘俗世都不入她们法眼。
画舫上的美妾面色苍白,吐出几口水来。她眼尖得紧,甫一醒来,便翻过身要去拉扯越朝歌的裙角,“菩萨,救救奴,救救绯儿吧!”
越萧凝眸,搂着越朝歌的腰退开一步,冷冷睨着地上楚楚可怜的人,道:“你也配碰她?”
倒不是针对绯儿,只是在越萧心中,越朝歌高坐神坛之上,世人肮脏,哪里配碰她分毫?
那绯儿见越萧气度不凡,又如此袒护越朝歌,便知道越朝歌大有来头,更是使尽力气爬了过来,苦苦哀求。
绯儿心想,若是这两位能拿捏住猖狂的穆西岚,便是锦上添花的大好结局,果真如此的话,燕淮把她扶正都有可能。
就在此时,穆西岚低笑的声音传来,语调慵懒痞气:“这长安城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敢和本将军作对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