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比我还要狼狈,白色西装外套里的黑裙湿漉漉地紧贴着皮肤,早已湿透的短发僵硬地盖在头皮上,发丝成撮地滴着水。我刹住脚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要逃跑,却听到她中气十足的质问:“你觉得你跑得过车吗!”
要是她开车追,我当然跑不掉。
于是我停下脚步,回过头重新看向她。见我不再逃,她脸上紧绷的肌肉才稍稍放松,紧皱的眉心也舒展开来。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过去,“上车。要去哪里,我送你。”
犹豫片刻,我上了她的车。关上车门之后,我在低头系安全带时想了想,还是选择诚实地告诉她:“我只是出来随便逛逛。”
“那我就带你随便兜兜。”她似乎并不介意,解开安全带,谈过身子从后座捞来两条毛巾,又把其中一条扔给我,顺手打开车内的暖气,“擦擦头发,不要感冒了。”说完自己便动手将头发擦干。
她动作还是和从前一样粗鲁,直接用毛巾包住脑袋,低下头用力地胡乱擦拭。
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我才开始细细擦自己的头发,顺口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
“有大半年了。”她的声音闷闷从毛巾底下传来,“罗局长被谋杀的那个案子破了以后,我去了趟论坛看那个匿名网友发的推理帖子。那种语气……绝对是秦森。”停下□□自己脑袋的动作,她抓了抓头发,大约觉得已经很干,便抬起头来喘了口气,随手把毛巾丢回后座,“所以我想办法查了一下IP地址,趁着年中的调动申请来这边的电视台工作。”
就是那次曾开瑞老先生提过的案子么?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调过车头顺着这条小路往回开,简岚不再做声。我以为她是在考虑该去哪里,没想到不久她再次开口,却丢给我一句反问:“你就没别的想说吗?”分明已经气得呼吸急促,她还赌气一般不肯看我,只透过挡风玻璃死死盯着前路,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三年前那样不声不响地走了,之后就再没联系过我。”
收声两秒,她深吸一口气,再出声时竟然声线微颤,隐隐透着哭腔:“我到处找你。一直找你。”
我抬眼看她,果然发现她眼眶已有些泛红。
突然就想起来,她脾气一向倔,从不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哪怕是小时候跟男孩子打架摔掉了门牙,她也是咬着牙关把血往肚子里吞。但每回和我吵架,她都要哭得惊天动地。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如果我不主动向她道歉,她甚至能哭上一天一夜。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只好这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