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着眼点头,又迷迷糊糊别过了脸。
再端着一杯蜂蜜水回来时,赵亦晨却见她睁开了眼,一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歪着脑袋安静地凝视他。他来到床边,她就轻轻拉他的手,不喝蜂蜜水,只说:“你上来。”
自上而下俯视她的眼睛,他瞧出她心情不好,便也爬上床,躺到她身旁,揽过她的肩。
翻个身挨近他胸口,胡珈瑛缩在他身边,任凭自己陷入疲惫的沉默。
“我想换个地方工作。”良久,她轻轻出声,“换一间律所。”
灯罩顶部漏出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天花板。赵亦晨看着那条明暗交界线,松开覆在她肩头的手,揉了揉她细软的长发。
“你最近压力太大。如果换个环境更好,就换。”他说。
或许是被酒精扰乱了情绪,她埋着脸,竟轻声笑了笑,“都不问我为什么啊?”
赵亦晨没有撤开逗留在明暗交界线上的视线。
“要是想说,你自己会告诉我。”
胡珈瑛重新安静下来。
“我就是突然觉得,有人活了大半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的声线很闷,还带着点儿鼻音,“欲望太多了,就会盲目追求。到头来不仅发现自己活得没什么意义,还伤害了很多人。”伸出左臂抱住他,她长长地叹息,“不像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变成什么样的人。”
大抵明白了她的想法,赵亦晨嘴角微翘,瞥了眼她的发顶,“很难。”
“嗯?”胡珈瑛从鼻腔里哼出一个疑问的音节。
“当初我读警校,我姐最反对。她大半辈子都在替我操心。”用另一只手摸摸她埋在他睡衣里的脸颊,他粗糙的掌心替她揩去快要干掉的眼泪,“还有你。跟着我每天都要提心吊胆,而且买不起不打脚的鞋,过不了好日子。天底下没那么多好事,既能走自己想走的路,又不伤害身边的人。”
她从头到尾闭着眼,睫毛微微发颤,却始终睁不开眼,“不一样……”
看出来她已经乏得意识不清,赵亦晨给她拉了拉薄被,应得心不在焉:“哪不一样了?”
没想到她稍稍一动,与困意做了一番的斗争,含糊不清地呢喃:“我是你老婆,你是我老公……我支持你……就跟你支持我一样……没有条件……”说到最后,字音难以分辨,人也落进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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