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他就回了电报,也只五个字,连标点都没有明年送双份。拿到电报的谭央开心了一整天,睡前还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读完书回国就死都不离开上海了,陪在他身边,一家人一起,过年过节过生日,若能够,便再多生一两个小孩,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一辈子!
她当时怎么都没想到,时隔一年,她二十七岁的生日会是这么个过法。所以,她现在不敢想,等到明年,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她的生日又会怎样过,会在哪里?和谁一起?
央央,快看你喜不喜欢,姐姐送你的寿礼!方雅的话把谭央从纷乱的思绪里拽了回来。
谭央笑着接过方雅递给她的长方形蓝绒礼盒,盒里并排摆着两枚大小形状一样的凤凰胸针,两只凤凰相对、尾并展,它们的头和颈镶的都是黄宝石,只是两只凤凰的身尾,各自镶着颜色渐次加深的红宝石与绿宝石。这东西做胸针戴在身上是不能够的,奢华明艳到喧宾夺主的地步,却是当之无愧的艺术品,巧夺天工又价值连城。
央央啊,你读书好,应该知道吧,凤凰是两只鸟!方雅煞有介事的说。谭央抬手轻轻滑过盒子里的胸针,是,凤是雄鸟,凰是雌鸟,两只在一起,才是比翼齐飞。方雅摇头无奈道,所以说,送你东西真是不容易,拿钱堆出来的诚意你是眼皮都不会抬的,想要别出心裁些,又不是读书人,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这半个月,上海大大小小的珠宝行都被踏平了!也只巴望着这两只鸟,你真心喜欢才好。
喜欢,方雅姐费心了,谭央低头合上盖子,犹犹豫豫的将它收了起来。
小半瓶酒下肚的方雅明显的话多了,她说话本就直,有酒撑底便更没了顾虑,我说你新交的那个男朋友真是不怎么样,你一年只过一次生日,他跑到哪里去了?谭央听罢就笑了,也不做声。方雅见状更生气了,我说你别不当回事,我看他这是把你哄到手就大功告成了,这种男人你可趁早看清些吧,否则谭央见她越说越来劲,只有苦笑着打断道,方雅姐,他有公干,现在不在上海!
方雅眉头一挑,公干?他忙着公干就是升官财比你重要,没准儿哪天为了攀龙附凤就把你甩了,你个糊涂虫!不在上海?不在上海不送礼物也不带句话,我若是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新结识了哪位小姐,鞍前马后的效劳,晕头转向的,都不记得你姓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