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治中进屋时,毕庆堂正坐在大转椅上,摆弄着手里的烟。徐治中冲他笑了笑,随即向书桌后面的毕庆堂伸出了手,诚恳道,毕先生,您好,许久不见了!毕庆堂直起身,也伸出了右手,就当徐治中以为他要同他握手的时候,毕庆堂的手却绕开了,径直去书桌上拿起了打火机。他慢条斯理的点上烟,浅浅的吸了一口。
徐治中不以为杵的笑笑,收回手,退了两步,坐在了毕庆堂斜对面的单人沙上。在毕庆堂吐完烟絮抬头看他的空当儿,徐治中面色严肃的直视他,诚恳的说,毕先生,那天的事是我鲁莽了,开罪先生之处,望先生海涵。毕庆堂扫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徐治中舒了口气,声音放缓,另外,我确实对毕先生有些误会,在还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就主观臆断。也因此对您言辞举止上多有冲撞,希望毕先生不要怪罪!
毕庆堂听了他的话,半晌,带着嘲讽的语气,懒懒的问,误会?你误会我什么?我以为您见异思迁,伤了央央的心,之后又要坐享齐人之福,回过头来找她挽回,徐治中不理他的嘲讽,一本正经的回答。毕庆堂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那现在呢?不误会了?徐治中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的,央央都告诉我了!
毕庆堂一听这话,便晓得自己落了下风他们的事他都知道,可他们的事,他却一直在自欺欺人的逃避。毕庆堂叹了口气,心里没了底,面上却还是撑着,冷笑道,对呀,所以你跑来了!我若是犯了糊涂,跌到外面的哪个温柔乡里,凭我的本事,凭我们夫妇的感情,总有和好的一天。可是如今呢?我倒给了你个天大的空子钻,所以你心里欢喜得很呢!
徐治中听了毕庆堂的话略怔了怔,面有难色,半晌后,他再开口与毕庆堂说话时,就有了推心置腹的意味,也许对央央而言,这个缘由更加的残酷和无望。可对我来说,只要您对央央的感情没有瑕疵,那么,您就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人!毕庆堂面无表情,徐治中却说得更加投入,或者可以这么说,人都有这个脾性,你爱如珍宝求之不得的东西,就最见不得别人轻贱它,但是,如果这里面有了情非得已,有了夙缘作祟,那就另当别论了。人生一世,谁都有一盘自己下不赢的棋,可是毕先生,您的这盘棋,即便输,也输得让对手都为你扼腕叹息!
毕庆堂一字不落的听进了徐治中的话,他颇有些悲哀,这一年来,他是很想与人说说这个的,可是,仅有的两个人,不是年岁一把了却依旧不立事,吵吵哭哭,叫他更加的心烦意乱;就是一向沉稳老练惯了,用活了一辈子的理智去评判他,叫他无从纾解。
这一番话叫他心里舒服了很多,就仿佛犯了大烟瘾的人终于捞到了烟枪,猛吸一口,将将求得了片刻的安宁和舒展。
只是,这说话的人,却是最糟糕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