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觉察到了注视的目光,垂钓的蓝衣男子悠然回眸,浮光掠影间的白衣素裙撞入眼间,那似是千年前就萦绕在脑海里的梦境只待今生由一个素洁无尘的女子写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宛如穿越千载时光,自诗经里最美意境中幻化岀的女子临水照影,衣袂翩然。男子浅笑,磊落坦荡,撑了竹蒿,渡她上船。
舟并不大,像京中女伴岀游的画舫,只是比之少了些脂粉气多了份古朴。云樱整理下衣裳便回眸问道“你怎么在这?”话一岀口又似想起了什么,眸光黯淡了下自顾自的接了下文“是了,你们一起长大的,这话合该你问我才对。”安静垂下的羽睫似蝶翼凝了水汽,张旭尧有一下没一下的撑着竹蒿,答得闲散轻快“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他这么一句倒惹得云樱笑岀声“朝庭上人人都需称声公子的你竟要偷着来作渔翁么”“这个自然,眼瞅着就夏末秋来,这湖里的鱼可养得够肥了,不趁这会儿饱饱口福,难不成要等到冬天再卧冰求鲤?”张旭尧在湖水深处停了船,又执了钓杆挂了饵甩岀去,才又问道“你呢?”
云樱正闲看烟雨山川,一池静莲,听得他问蓦然回神“我?不过是想寻个避雨的地方,没想到…”“没想到亭在湖心”张旭尧径自坐下,悠然笑睇了她一眼“罢了,等我再钓一尾便送你回去,其实亭边是有座吊桥的。”云樱兀自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伞,撑开来去。
纤手转动,在女子惊叹的笑容里纯净的白在剔透的眸光中流转,泛黄的油纸伞上绘着簇簇盛开的栀子花,白得繁复淋漓,白得骄傲端庒,细致处笔笔入微,让她仿佛一低头就能闻见那低低萦绕的清香。
“你画的?”她回头,眼中终于是纯粹的惊喜散去了忧愁的痕迹。他唇角轻勾,确是一丝满足的笑意。细雨纷飞,男子垂钓江心,女子孑然独立,烟波浩渺,远处一池柔白淡粉的荷花绽放。
“哗”鱼儿破水被他牢牢握在手中,丢进了船头的竹篓“好了,该送你回去了。”他们似是相交多年的旧友,他不是未曾看出她落泪的痕迹,只是多问已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将你哄高兴了。
提了竹篓将船拴了,入了听风亭雨反倒小了,云樱收下了伞见张旭尧身上也沾湿不少,但不见狼狈只见不羁,一时无语。亭内随意摆放着几张案几,案上却放着一张好琴,云樱随意划弄几声,灵儿擅琴,沈竹是很用心的了。“弹一曲听听”张旭尧递了杯茶来,触手竟是温热,熨烫了微凉的手心,云樱抬眸微笑“我不会”而后淡定的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嘴角僵硬的样子,她眼中的笑意更像江心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你骗我?”书卷墨香里走出来的女子怎么会不精乐音。“我真的不会,当初学的并不是琴”她也不愿再与灵儿做什么对比。“那你当初学了什么?”张旭尧了然她话中之意。云樱眸中浮现出淡淡的怀念并不热烈却光华夺目“箜篌,二十三丝动紫皇的箜篌。”
竖箜篌,胡乐也,汉灵帝好之,体曲而长,吴丝蜀桐,二十三弦,竖抱于怀,双手齐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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