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进厨房就有一百件事要杨宵帮忙。
偶尔是娇娇地求他,“老公,帮我去冰箱里拿下腌好的鸡块嘛。”常常是扯着嗓子责备他,“捣蒜的东西去哪里了?”,“你怎么把酱油放在这么里面,不知道我一直要用的啊!”反正她就是要杨宵陪着她,不准他拿着手机躲在阳台。
杨宵曾在心中叫过苦,而现在又因为俞舟欢不需要他帮忙再次叫苦。
“老婆。”他抿了抿嘴,思想斗争几万次,还是尊崇了本性,低着脑袋示弱般出声。他看过俞舟欢写的一些小说,里面有□□霸道的男主,无论女主如何心灰意冷,人家都有本事摁住她、困住她、强制她继续相爱。他实在做不来,只好站在她身后默默道歉。
俞舟欢没理他,任凭气氛往寂静里陷落。她自管自地盛了一碗面,顺手想再盛一碗,又觉得自己的好心会被当成驴肝肺,直接将汤勺扔了回去。
“舟舟。”他又叫了一声。俞舟欢没有看,却也知道他此刻的眉毛、眼睛、嘴巴会是什么样的排列组合。
一定温柔,未必坚决。
她确实是不喜欢被强迫的,但也受够了他杨宵绵里藏针的攻击。
明明一个大尾巴狼,装什么初生的小狗崽,西湖边上那个眼神,她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回想起来,她甚至并不觉得那是意外,杨宵一向都不是爱人爱到要死要活的。
连句表白,他都可以拖欠那么多年。
如果她对自己的婚姻随意一些,她估计根本轮不到他来做她老公。
杨宵知道俞舟欢此刻一定在心里嫌弃自己,他并非她对手,于是闷声不吭,盛了碗面便坐到俞舟欢的旁边。
餐厅并不小,却只有两盏壁灯荧荧发亮,它们是俞舟欢在网上淘来的宝贝,形似硕大的贝壳,最尖锐的部分用的是粉棕色的花岗岩。今夜,光从砂砾之中透过,朦朦胧胧似幻觉,让他们暂时和世界隔绝,忘记凌晨该做什么。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那些事情。”半碗面下肚,杨宵终于开口。他怕再不说,俞舟欢就会回房、锁门,而他是绝对不会踹开门,更不会将她从床上拎起的。
俞舟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饱了,总之她搁下了筷子,音调冷得像窗外夜色:“如果我说了,你就不会把我还给程道声了是吗!”她擅长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刻薄的字眼。
“我没这么想!”杨宵被刺激得抓了把头发,“我要是早知道……”
“你敢说你以前一点儿都不知道吗?”哪怕高中懵懂,还有大学啊。他们整整同校七年,是哪怕错过三年还有四年可以握紧的缘分。
简直没有人比他们更合适青梅竹马的剧本。
结果他们就是向老天证明了——近水楼台的月,你不捞,我不捞,依然可以相隔成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