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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回忆的街道里,看见那片红色渗出鲜血,长出肉骨,血丝里挤出大大小小的眼睛。和他如出一辙的鸽血红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注视着他。

无数眼睛眨动,无数人窃窃私语,那片红色忽得变成一条飞舞的丝带,向街角的少年飞来,扼住了他的脖子。

好吵……!

有什么东西在耳畔接连不断地响,狂躁地发出‘滴滴’声,像是恒古不散的幽灵,带来脑神经生理性的疼痛。

松田伊夏挣扎着吐出胸腔里最后一口气,细小的气泡消失在水波里。

肺部如有火在灼烧般刺痛,手脱力松开毛巾。

终于在脑海中找到了需要的记忆片段,他想要抓住浴缸边缘将自己从水中撑起,却因上面溅射的水液打滑脱手。

意料之外的失误。

浴缸里荡起的水波在此时同铸铁,他的手被裹挟其中,就这么落了下去。

意识沉入深海。

他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然后那些声音又变成刺耳的哀鸣,哭声、笑声、骂声、喊声,千军万马般从耳侧呼啸而过。

扭曲的光影、无边的黑白间,忽得出现了一双紫灰色的眼眸。

冷漠、倨傲,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但是眸底深处却藏着一片深晦的海。

松田阵平也曾无数次沉默地注视着他。

他们从不像其他兄弟一样无话不谈,大多相聚的时间都在价格实惠的小店里,两人都缄默不言地埋头吃饭。

气氛僵硬得像凝固的水泥。

但偶尔他抬头,会和兄长对上视线。

男人青黑色的眼底是片一望无际的海,海里沉静地映着男孩苍白的脸。

灯光昏黄,影影绰绰。

松田伊夏忽得睁开眼睛。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用力咬在舌尖上,用牙齿拽动那枚金属舌钉,在舌面上扯出一片刺痛。

在冰水中麻痹的指尖在疼痛刺激下,终于能够再次动弹。

他挣扎着,狼狈地挣脱开系在脖颈上的毛巾和密不透风的水,将自己从浴缸里摔出来,砸向地面。

少年撑在瓷砖地面上,水珠从黑发上落下。

如果松田伊夏回头,便能看见曾经给他寄过无数次生活费的男人站在身后,沉默地注视着他。

但他只弓着腰呛咳。

良久,松田阵平伸手,很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男人宽大的手掌穿透发丝,连一阵风都没带起。

本应看不见身后情况的少年却倏然一僵。他似有所觉,撑在地面上的手摸向头顶。

在两人手臂相交那刻,松田阵平的身影烟消云散。

他转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漫长的沉默。

松田伊夏缓慢移动到墙边,靠坐起来。

刚才恍惚间听到的刺耳声响来自于电子计时器,此时时间已经比原定的多了十余秒。

他随意捋了一把湿润的黑卷发,迈开步子走到洗手池前。

少年表情早已恢复正常,眉眼笼着一层淡薄的恣意,他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早已不是需要踩凳子才能够到水龙头的模样。

看着,又觉得记忆里那个羸弱怯懦的影子更加模糊,似乎真的已经远去了。

松田伊夏摸了把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