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牛耿几乎快要恨透了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未发现过自己如此无用,除了会种地养牲畜之外,一点儿其他生财的门路都没有。如今,眼看着心上的人儿要娶妻成家,可他却连挽留他的资格都没有。
牛耿翻了个身,握的紧紧的拳头不经意的碰到了枕头边的一个小包,那是薛照青临走的时候留下的那包冰糖,他其实一直没怎么舍得吃,这包里还剩下好几块。牛耿把那小包握在手里,小小的冰糖在他心里却像千斤。
牛耿啊,牛耿,你连一块冰糖都买不起,又凭着什么想和青儿长相厮守?
牛耿抱着冰糖一夜没睡,第二日鸡还没叫的时候就起来了,打了一盆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摸了昨夜老娘留在自己屋里的凉窝头,穿上补丁落补丁的棉袄,扛起锄头下了地。
这一干就是一个上午,直到午间日头到了顶,其他几个长工都去歇着的时候,他还是不知疲累的在地里扬着锄头。
牛二啊,牛二。薛忠手里端了一个碗,从田地另一头走了过来,碗里放着两个白面馍馍。薛忠走到牛耿面前,把馍递到了牛耿手上。
这都大中午哩,歇歇去哩。说着拽了牛耿来到了他常靠着歇息的树下。
你娘让我给你端来的,白面的,快吃吧。
我娘哩?咋今天忠叔你给我送饭了?
这不咱大少爷要娶妻么,伙房的事儿多,你娘来不了,就让我带了给你,能有这白面馍馍吃,不也是托了咱大少爷的福么。
嘴里的馍馍有点儿咽不下去了。牛耿囫囵咬了几口,把馍馍吞了,说:谢谢叔,以后我早上就把干粮带了,省着我娘再惦记。
你啊,真是个孝顺的娃儿。薛忠笑道:其实我今日来找你,还有事儿哩,大管家让我问你,可愿意在大少爷成亲的时候,把那头马牵了?
牛耿一听,愣了。他见过人成亲,知道牵头马是怎么个回事,这里无论家贫家富,新郎官成亲的时候都得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放了炮之后,在吉时骑了马出门,一路由一个人牵着马,去接新娘子,接完新娘子上了花轿之后,再绕上三原县大路上走这么一圈儿,把新娶媳妇的喜撒上一城之后,再回家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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