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头马的人一向有讲究,必须是没有结过婚的壮年汉子,同宗的兄弟还不行,非得是异姓的好友最好,并且身体越壮实的,寓意越好,说是能带着新婚的小夫妻早日生下健壮的大胖小子。
可牛耿万万没想到,这牵头马的事儿能落到他身上。
叔,咋是我哩?
大少爷多年在西安府读书,县上的朋友本来就不多,没有婚娶过的就更少了。平日里大少爷一向看中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大少爷成亲,他那些同窗不会从西安府过来么?
听说会来一些,不过都是些常年念书的书生,身子骨哪儿有你壮实?咋哩,牛二?你小子不乐意?
叔牛耿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这事儿,我干不了?让他怎么亲自把青儿送上马?让他怎么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成亲。
你个瓜怂。薛忠一个巴掌拍到了牛二脑袋上:这么好的事儿,还不乐意哩,薛老爷说了,等大少爷成完亲,要给你一两银子的赏钱哩,那可能抵得上你大半年的工钱。天上馅饼都掉下来了,还真有你这样的二货不愿意张嘴接来着?
谁爱接谁接,反正他不乐意吃这馅饼。牛耿喝了口水壶里的凉水,自顾自干活去了,只留下田埂上看着他的背影不断叹气的薛忠。
这牵头马的活终究还是落在了牛耿的身上,薛忠劝不住他,他娘却劝的动,原因只得一个,他看着亲娘身上好几年没换过的破旧袄,心里难受。
他早听县里说书的先生说过古代那些个英雄豪杰为了钱犯难,他牛耿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更是被钱难的捆住了手脚。
七日后的一大早,他睁着熬了一夜没合的眼睛被他娘从炕上叫了起来,彻头彻尾的收拾了一遍后,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紫红色长衫。这长衫是薛富连夜送来的,听说是老爷找了最好的裁缝用上等的棉布按照他的尺寸连天赶出来的。换好衣服之后,牛耿娘又拿来刚纳好的黑色布鞋给他穿,一边穿着,一边叮嘱着让他一路不要多话,稳稳当当的把那马牵好就行。
牛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这边儿刚规整好,就被薛忠火急火燎的叫了去。
薛忠手里早已牵好了一匹毛色油亮的深棕色公马,这马是所有马匹中外形最亮眼,品相最好的一只。牛耿接了缰绳,无精打采的跟着薛忠,从后院绕了一圈,在薛府正门口不远处等着薛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