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很排斥绘及笄花钿之事,仿佛有了这一枚东西,自己就是一个人人待摘的鲜嫩桃儿。
如今对外放出风声说自己觅得夫婿,加之额头没了花钿,便可信以为真,静待风声平息,她也能安然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江杏对林银解释完,又转过身,仰起头看向楚子渊,问道:“阿煦,我擦干净了吗?”
眼下手中没有镜子,她自己看不见额头,只能胡乱擦了两下。
晓丹闻言,正欲走上前来帮她擦拭,楚子渊却快她一步,自江杏的手中将那方绣帕抽出。
少年的眼眸蕴着一抹赞许的笑意,抬起手,轻轻的,像对待珍宝似的,为她将额间的花钿尽数擦拭干净。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江杏仿似感觉不到他的触碰,只是偶尔会有温热的指尖随之触碰,引得少女眸光微抬,羽睫微颤,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了,这一幕安静又美好,晓丹了然于心的笑了笑,拉过一旁呆住的林银出了厨房。
过了许久,少年的薄唇微微轻启,一字一顿道:“擦干净了。”
低沉而浑厚的嗓音如冬日飞泉,直击入江杏的心灵。
江杏愕然地张了张唇:“你...你擦掉了?”
所以,她额间的及笄花钿,最后是由阿煦擦掉的?
难道他不知道只有定亲的夫婿才可以帮及笄的女子擦拭花钿吗?
少年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极快的熠光,隐隐含着一抹独占春色的暗涌,却又怕吓到眼前娇娇的人儿,一瞬便消散无踪。
面容恢复一派纯然清冷,一丝不苟道:“嗯,你看不见,所以我帮你擦掉。”
他如此自然地解释,江杏脑海中升起来的旖旎瞬间消散,不由在心底里暗暗谴责了自己几句。
阿煦行事素来勤快又热心,他的动作就真的只是帮自己擦掉那枚碍事的花钿,才不是什么定亲夫婿的仪式。
“多谢了。”江杏恢复自然的神色,温和一笑。
“不必谢。”少年的嗓音凭添了一丝隐忍的暗哑。
他只是顺应本心,做了想做的事情。
第19章
夜幕初露,王青神色凝重地驾着马车疾驰而来,才堪堪停稳在糖水铺的后院,便立刻迈腿大步跳下车。
四方院内,枝繁叶茂的丹桂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兔子灯和漂亮的灯笼,照耀着院中熠熠生辉。
灯烛辉煌之下,林银坐在石凳上,腿中放着竹青编织的针线筐,随手捻了两颗桌上摆放的酸甜可口的果干放入口中,而后拿起针线,开始缝制新的围裙。
晓丹正在另一株丹桂树上挂着灯笼,景福一边扶着她踩的椅凳,不时晃荡两下,惹得姑娘家频频嗔骂,满院儿追打。
江杏不时抬头笑看着他们,转而提笔沾墨,书写着这个月售卖的六款糖水和小食的用料配方,楚子渊则安静的坐在一旁为其研墨,不时侧眸端看着她的笔画。
江杏的字初识只觉横姿娟秀,细看却也不失劲挺之气,就像她自己,从外表看只当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姑娘,哪知以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