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蓬莱殿的一路上,十一娘目睹月色更为清冷,恍惚间这御园,花草凋弊,触目荒凉,又有不知何处箫管,浮沉悱恻的悲音,让人更觉黯淡凄凉。
飞箫断续,并无法尽释这深宫愁苦、人间离合。
十一娘不想打探飞花阁中的情境,她该为之事已经尽为,能为齐嫔做的,也就仅限于此了。
她未用行舆代步,故取捷径,往篷莱殿后北角门归入,原本以为需待宫人叩开门扉,不料竟见门扉大敞处,江怀没头苍蝇般在那里团团乱转,一见她,几乎涕泪交加,说话时都像嗓子里含了一口冰碴,抖抖嗦嗦得不像话。
殿下总算回来了,圣上已经等候多时,听闻殿下去了淑妃居殿,喝令奴婢们不许打扰,然圣上似乎龙颜震怒
潜台词是皇后殿下需要当心了。
该躲的,到底还是躲不开。
问得贺烨独自一人,尚在玲珑台中,十一娘没有让婢侍跟随,她既意识到将有一场狂风暴雨般地质问,自然无意让身边人受此迁怒。
入冬以来,她便不往玲珑台来,而未通地热的此处,这时有那巨大的琉璃壁清冷的映衬着,虽能遮挡风寒,但步入时始,仍觉彻骨的冷意,无声无形袭来。
灯火灿烂处,贺烨独自闷坐,长案之上不设盘碟,唯有一把持壶,独盏空杯。
又说飞花阁内,贺烨久等十一娘不返,方才意识到妻子的用意,那一刹那的心情,又岂止心灰意冷四字概括?他已经独自在此生了许久闷气,怒火从起初的篷勃之势,竭尽全力压抑下来,又忍无可忍的爆发,经此多少回合,贺烨当目睹十一娘垂脸低眉地来到面前之时,突然之间竟觉词穷。
似乎冷静的沉默,又似为彻底爆发之前的酝酿,两个人似乎都已各自到了穷途末路,这一刻谁也不能洞谙彼此的内心,仿佛从来如隔天堑,从来如此疏远冷漠,从未相知相识、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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