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与霄上为指腹之婚,两家既然交好,再兼妾之先父为霄上业师,故有青梅竹马之谊。
妾身幼时,得高堂庭训,已将霄上视为夫主。
霄上待妾身也一直友睦,故妾身从不曾想过这桩姻缘会有变故。
却不曾料,霄上入京,与真人相识,如遇知己,故愧称心有另属,坦言待妾身一直如同兄妹,若不识真人,或许不知何为爱慕妾身明知霄上爱慕者并非妾身,却以死相逼,要胁霄上履约。
真人,霄上虽不忍置妾身不顾,与妾身成婚,可妾身知道,他一直没有忘却真人。
霄上曾临摩真人画作,视为珍爱,两年前书房不慎走水,霄上不顾性命冲入火海,将那画作完好无损取出。
真人,霄上忽染重疾,已经无治,妾身明知他意愿,盼望与真人再见一面,妾身恳请真人
蓝氏连连叩首,渥丹手足无措。
而回眸之间,她看到老师,就这么站在一片灯火里,比蓝氏还要惨白的脸,似乎连灵魂都已出窍,渥丹心中一片恐惧,因为她从不曾见过真人这样的形容,没有一滴眼泪,但仿佛站在那里的,只有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他怎么了
所有的都不重要,爱与不爱都不重要,只是震痛于那人的忽然病危,生死离别,促不及防地来临。
他怎么了,这四个字,何其简洁,但其中饱含的情意与惊惶,让渥丹突然动容。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老师的人生,从此急转直下,再也没有欢愉。
那一年,林宅后院的葡萄架,仿佛才是新近搭建,没有硕果累累。
渥丹记得她也是这么一言不出地跟着老师来到这处简朴的居宅,老师的手臂一直轻颤着,神色却无比平静,直到看见病榻上的男子,其实并非瘦骨嶙峋,眼睛里却没有了神采,就像一支残烛,摇摇欲灭。
他显然没有看清渥丹,却似乎感觉到了一直暗暗思念的人。
他努力把视线看了过来。
苦涩的笑意,带着无尽的怅然,并不为这久别重逢惊喜:你怎么来了。
那一刻渥丹几乎以为是蓝氏疑心生暗鬼,这个男人,从来就没对老师动情过。
可是她却看见了老师握住那双手时,男人脸上的痛苦。
到了这时,你还要骗我吗?
不是质问,更像是情人间的蜜语,如果忽视那不能自已的哽咽。
我这一生,唯独辜负你一人,我怎值得你如此就算在这时,也没有甜言蜜语的表白,那个男人苍凉的语气,只有愧疚与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