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已经与韦缃完婚的御史邵广,这时也正义愤填膺,意欲奋笔疾书弹劾姚潜失职,谏言朝廷治其死罪,正写得热血沸腾,就被韦缃提了一桶冷水来当头浇下。
郎君以为败军之将便该处死?韦缃一只柔荑轻轻巧巧便抢去了邵广手中凶器,她微蹙着眉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以为然四字。
姚潜身为镇北大将军,遭此惨重败绩,难道不应被追究失职之罪?
武威侯曾经也因耽误军令导致战败,要是先帝那时便将武威侯处死,征讨诸蛮时武威侯又哪能立下赫赫战功?姚将军固然战败,但是否失误还待察明,这时若将其处死,也不利于稳定军心,故而妾身以为,眼下之重,还在于怎么化解晋朔之危。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邵广便迟疑起来,韦缃再接再励:再者太后也已决意将姚潜以待罪之身押赴长安受审,倘若姚潜果真有失职之罪,太后势必不会轻饶,但若只是难抵敌军势众勇锐,固然也会受罚,却非死罪之重郎君是文臣,并不详知军务战事,可不能只凭义气用事,反被居心叵测者利用郎君一片赤诚忠耿。
眼见着邵广干脆蹙眉沉默,韦缃的小手又抚上了他的肩头:郎君试想,若武将战败即被处死,将来可还有人胆敢担当领军之责?武宗时期,讨伐高句丽,先锋大将因指挥失当而战败,武宗非但未将其处死,反而给予带罪力功之机,后此大将果然反败为胜,为武宗盛世立下赫赫之功,反之,前朝末帝执政时,将败军之将斩杀,以致军心浮动,节节败退,末帝仍不悔改,结果死于军中哗变,身死国灭。
这两个例子一举,邵广彻底没了主见,僵坐榻上哀声叹气。
韦缃又再提醒他,口吻越发温柔:郎君急着弹劾姚将军,却疏忽了另一件事,礼部侍郎前些时候谏言修缮兴庆宫,虽声称是因此宫为中宗潜邸,若任其古旧为不敬先君,更失皇家气派,然此时国库虚空,更有战乱骤起,怎可在宫室一用上大耗人力物资?更有京中不少王公贵胄奢靡成风,也大有违于高祖帝节俭之政,如今内忧外患,奢靡之风难道不该严令禁止?
便亲自为邵广研墨抻纸,眼看着邵广书写劾章。
只是邵广在将劾章递呈之前,当然不忘与贺湛、陆离商议,因他虽然觉得韦缃所言似乎有些道理,但总还是存在怪异之处,实在拿不准应当如何是好。
令内三两句言辞,博容便以为姚潜罪不当死了?贺湛颇有些啼笑皆非。
不才的确不谙军事。邵广自觉惭愧,又猛地挺起胸膛:澄台若以为姚潜的确该死,这劾章我依然会写!
贺湛直揉额头,还是陆离开解邵广:博容只是侍御史,纵然写成劾章,上官亦能扣呈,但博容也不需忧虑,弹劾姚潜者决非博容一人,只不过,既然无有姚潜失职实据,太后不会将他处以死罪,一句话说穿,这劾章写与不写,多少人写,都无甚效用,因为太后任人唯亲,而非公道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