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广鼓着腮帮:可这女子是妓人,并非良家!
原来如此。贺湛收敛笑容:邵兄是鄙薄妓家拘于良贱呀若能由各人选择,谁又甘愿生于低贱长于污浊?哪个不望生来就是大家闺秀金尊玉贵?可命定如此,出身岂由意志?多少男子尚且无能改变命运,更何况女子弱势?无非是可怜命薄罢了,又有何错?
被这一连串追问,邵广完全找不到反驳依据,但也突然想起了正题:十四郎寻常如何我本不应干涉,但今日却是为了暗察衡州刺史有无罪行,怎能与刺史府家妓十四郎难道就不怕中了美色陷井!我从偏厅一路行来,只见这刺史府占地颇阔,连一个婢女都能穿着绫罗绸缎、佩珠带玉,普通一处客院,雕栋画梁极尽豪奢,陈设不乏珍贵,更何况还养着这许多家妓,难道还不能证明郑刺史贪贿?
郑雄是堂堂四品高官,一州之长,再者本是豪阔门第出身,生活奢华一些也值得质疑?别说权贵,便是富贾,哪家没有蓄养家妓?更别提刺史府本为官邸并非郑雄私有,占地广阔也是朝廷敕建,与郑雄何干?之于婢女穿着绫罗那完全是因为郑刺史今日热情待客为全礼数之故,说不定府中婢女平常也是布衣荆钗,又能证明什么?
邵广再度失语,一张脸黑如锅底:十四郎因何缘故至于对衡州刺史处处维护?
贺湛终于忍不住抚额一叹:不过是要让邵兄明白,邵兄所列证据连我都无能说服,又怎能说服诸相甚至太后凭这错漏百出妄加揣测而严察一州长官!
邵广终于泄气:难道明知中有蹊跷,眼看可能有百姓蒙冤,咱们竟无可奈何?
所以,我与绚之、宁致才屡屡劝导邵兄,纵然有锄奸庇弱之心,可要达成所愿,首要还是需得增强实力。
好容易安抚了邵广回房歇息,贺湛当然没有再召美人侍奉,他却看向榻畔矮案之上那方锦盒,那是衡州刺史郑雄为他准备的程仪。
取出一物,是尊玉山笔架,虽不算世间罕有,可玉质莹润亦非凡品。
不比贡品略差,然而脂玉却并非南境盛产贺湛拿在手中赏玩,反复片刻,不难判断出于名匠作工,他又是一笑:如此,总能追察出来处了。
第440章 入宫哭诉
十四郎尚在归途,这回完全由十一娘一手策划的事情终于在六月末时有了她所期望的反馈。
韦太后除非不适,否则无论寒暑都并没有午睡之习,却十分惧热,盛夏午间当然也不会强撑着处断政事,而太后虽然不算貌美,身为女子却历来重视养颜,如今虽然已经年华不在,然而无论有多繁劳,一日两次的秘方敷面总不会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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