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长在禁内久不曾出席宴请,也难怪不知这桩事故。阮钰虽不喜论人是非,见十一娘问,却也愿意释疑:阿秦兄长四郎原与阿毛表兄张九郎交好,也不知在哪场聚会时,张九郎见着了阿秦,颇为赞赏阿秦才学,秦四郎便居中撮合,张九郎也甚动意,回家便告父母,意欲请媒向武威伯府提亲,哪知家中大人不允,张九郎不能违逆父母,只好向秦四郎致歉,哪知秦四郎恼张九郎言而无信,两人就此绝交,这事也不知怎么传扬开去,张九郎因而受到不少议论指责,阿毛为表兄出头,但凡宴会,只要遇见阿秦,都少不得一番冷嘲热讽。
十一娘听明白两人这桩矛盾,倒觉并不值得上心,本想着拿话岔开,只要不让毛、秦两人就此争执起来便罢,哪知贺芩是个没心眼的,又被毛小娘子一提醒,也不喜秦霁借着自家祖母寿辰出风头,皱着眉头便是一句:我说呢,在座多少才女,都没觉得无趣,偏偏是个勋贵女儿要吟诗作赋,原是存了这等心思,阿秦既觉无趣,自寻有趣处罢。便嘱令仆婢:领阿秦往诸郎君坐席,便说她要以诗择婿。
这话一出,秦霁自然是满面涨红坐立难安,就连十一娘都觉得头疼,却偏有毛小娘子在旁火上浇油:十娘如此通情达理,可是正中阿秦下怀,阿秦还不谢过十娘成人之美。话音才落,便发出唉哟一声惊叫,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单螺髻瞬间散乱,那稳定发髻的镂金花钗却被悬在半空。
披头散发的毛小娘子狼狈不堪,在座诸位也被这灵异事件震惊,就连秦霁的注意力也被悬浮半空的花钗吸引,众人看了好一歇,才发觉花钗是被一枚银钩吊起,又循着银钩上端的白线往上看
十一娘揉了揉眉头,怎么哪里都有这恶煞!不过看他这一出手,显然是为了解救秦霁,倒不需自己转圜了,又想到那日陆离知会之事,十一娘不由抬眼去看假石山上跷腿而坐的少年为了收拢武威伯,还真够楚心积虑。
因为秦霁忽然提议作诗,大觉焦怒转而却被毛小娘子解决燃眉之急的谢莹,原本正悠哉游哉地等着看秦霁作茧自缚,这时也被突然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抬头一望,只见一个紫服男子,手里提着一柄钓竿,根本不顾恼羞成怒的毛小娘子,还甚是自得地颤着钓竿,由得花钗摇来晃去。
让谢莹更觉惊异的是,心高气傲的毛小姐原本愤怒的脸色在看清那人之后,转瞬苍白如纸,竟然惊恐万状。
可惜自己坐得稍远,那男子又是背光而坐,看不大清眉眼。
像是为了补偿谢莹的惋惜,男子随手将钓竿一抛,竟从石山上一跃而下,两步就迈入了亭阁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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