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陛下究竟喜欢民女哪一点,民女改还不成吗?”
祁昭见她幸灾乐祸,不愿姑息:“……卿卿想知道朕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故意留个悬念,然后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三个字——不害臊。
金梧秋面上笑意不变,矫揉做作的
推了祁昭一把:
“哎呀,陛下,讨厌~()”
这欲拒还迎一脸娇羞的反应,令人对皇帝的答案浮想联翩。
太后见他们在自己面前就打情骂俏,气得向后倒仰,孙氏赶忙扶住,借着为太后说话的名义,轻声责备:
“陛下,还请自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祁昭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转而对太后说道:
“母后,您今日既召她入宫,那朕便不再隐瞒,她确是朕心仪之女子,也确是朕强求而来,朕不奢望母后能如同朕一般喜欢她,但也请今后莫要再为难她。”
说完,祁昭径直看向信国公夫人孙氏:“另外,朕此时还不想将她公之于众,请国夫人务必体谅。”
孙氏被皇帝直接点名,略感心虚,就在刚才她已经在脑海中编排好了多个版本,打算出宫以后就将此事宣扬出去,想告诉世人知道,并非她谢家的姑娘不好,而是皇帝陛下的品味过于奇特。
可如今,皇帝警告过她,纵然孙氏有满腹心机,出宫后也不得不三缄其口。
反正,今后有没有人知道皇帝和金梧秋的事另说,总之这件事不能从孙氏口中透露出去。
金梧秋始终在悄悄打量祁昭,虽然她一直以来,确实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她不想是她不想,若被人公然提起时祁昭也不敢认的话,金梧秋心中必定会失落。
这种心理有点拧巴,但确实如此。
“皇帝,你糊涂啊!”太后按着心口悲痛万分。
祁昭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孙氏,最终决定不说了,转而问金梧秋:
“走吗?”
还没开口,就听太后冲着金梧秋怒喝:“惑主妖妇!我朝不幸啊!”
金梧秋从不惯着嘴贱之人,哪怕她是太后,故意腿一软,跌进祁昭怀中,祁昭扶着她问:
“怎么了?”
金梧秋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娇柔声音说:
“膝盖疼。”
祁昭哪会不懂她的意思,无奈一叹,极其干脆的将她横抱而起,在太后快被气吐血的眼神中,跨出殿门。
太后看着他们如胶似漆离去的背影,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便红着眼眶拍着孙氏,让她去想办法阻止。
孙氏十分为难:“太后,这……”
然而她的推脱之言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你快去呀!替哀家拦下他们!或者替哀家打那贱人两巴掌也好!”
孙氏觉得太后异想天开,皇帝没在的时候,她们都没打到那个女人,如今她在皇帝手里抱着,让她去打人……
“去呀!”
太后将孙氏推向前,孙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出殿,鼓起勇气唤了一声:
“陛下请留步。”
祁昭闻言,与乖巧抱着他脖子的金梧秋对视一眼后,停下脚步,孙氏此时已追至面前。
“国夫人还有事?”祁昭冷面相问。
孙氏心中埋怨不已,一边是皇帝一边
() 是太后,他们母子当面不吵不闹,偏要来为难她。
当着皇帝的面打人是不可能了,可若什么都不做,太后那边又没法交代,于是孙氏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只听她高声对祁昭劝道:
“陛下,太后也是为了这天下,为了对得起先帝,对得起祖宗,您实在不该曲解太后之意,伤了太后之心。”
殿中的太后,听到孙氏之言,心中的怒气总算消了一点。
从来她便是如此,只要受了委屈有人愿意替她说话,替她出头,她就会平静下来,哪怕她早已贵为太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难改这个习惯。
而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始终与孙氏保持友谊的关键原因。
因为父亲和长兄去世后,会站在她身边为她着想,为她出头的人,就只剩孙氏了。
所以当二哥与原配崔氏和离后,偶然再遇孙氏,想与孙氏再续前缘时,太后一百个同意,力排众议,让二哥娶了寡居的孙氏做继室。
这些年,孙氏做得很好,唯她之命是从。
祁昭看着在他面前作态的孙氏,岂会不知这孙氏又在以这种可笑的伎俩哄骗他那个糊涂的母亲,并不想揭穿她,而是勾起唇角的对孙氏说了一句:
“国夫人,有句话朕想与你说很久了。”
孙氏没反应过来,祁昭紧接着说:“朕始终更中意崔夫人一些,她乐善好施,如今在清河名望甚高……”
孙氏脸上的笑容,在听到‘崔夫人’的那一刻彻底僵住,交叠于袖中的双手忍不住紧紧握住。
祁昭说完诛心之言,从容转身,将怀中金梧秋向上颠了颠,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倒是圈住祁昭脖子的金梧秋,对身后僵立不动的孙氏好奇不已,待被祁昭抱出永寿宫后,金梧秋才小声问他:
“崔夫人是谁?”
祁昭说:“信国公的原配夫人,清河崔氏。”
金梧秋恍然大悟:“也就是……元贞皇后的生母。”
如今的信国公谢忱是老信国公的次子,老信国公的长子谢律自尽后,爵位才落到谢忱身上,而元贞皇后、谢恒、谢瑜这三姐弟,就是谢忱的原配夫人崔氏所生,而谢婉和谢桡则是孙氏所生。
祁昭又抱着金梧秋走了一段路,见她心不在焉思索着什么,凑到她面前低声问:
“想不想去看看皇后的居所?”
金梧秋一愣,随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然后才想起自己还被祁昭抱着,拍拍他的后背说: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祁昭不愿,继续颠她,逼得金梧秋没办法,掐了一下他胳膊内的软肉,趁他吃痛,一跃而下,把远远跟在后头的卢英吓了一跳。
金梧秋落地后,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负手而行:
“皇后的居所就不看了,但来都来了,你若有时间,带我去御花园转转可好?”
祁昭巴不得她留在宫中,无有不应。
“听你所言,崔夫人似乎
是个很好的人,那信国公当年为何要与她和离?”金梧秋一边赏花,一边与祁昭闲聊。
“不是信国公要与她和离,是她要与信国公和离。”祁昭说:“至于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崔夫人是个知书达理,懂得礼义廉耻的人吧。”
这形容委实怪得很,金梧秋听不太懂,祁昭又追加一句:
“这样的人,一般容不得自己或身边亲近之人有道德瑕疵。”
这话听起来,信国公与崔夫人和离是有内幕的,但这已经涉及人家隐私,金梧秋不便追问,弯腰看着御花园中开得正好的两株盛放的牡丹花,姚黄和魏紫,比上回在紫霄山庄看到的那些凡品更能体现牡丹花的国色天香之美。
说起国色天香,金梧秋想到这世间曾有一个女人当之无愧,想象着她和祁昭穿着统一的繁复礼服并肩而立的样子,金梧秋略感失神,佯做被花迷了眼,若无其事的对祁昭问道:
“那个……元贞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否也像崔夫人那样出色。”
祁昭见金梧秋的眼睛盯着牡丹花,心神却好似飘忽着,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问起有关皇后的事,祁昭颇感欣慰,淡淡回了一句:
“她可比不上崔夫人。”
这个答案出乎金梧秋的预料,她起身面对祁昭,警惕的观察了一番四周,整个御花园中除了他们之外,也就只有一个卢英站在很远的地方等候召唤,确定无人听见后,金梧秋才小声追问:
“什么意思?她不好吗?”
祁昭见她机警的模样,不觉好笑:
“不必如此,我所在之处,绝不会隔墙有耳的。”
说完,他拉着金梧秋去往东边一座凉亭,凉亭前有个看起来很久没用过的秋千,坐凳上的红绸有些掉色了。
金梧秋指了指,用眼神问:我能坐吗?
秋千只是有点旧,却并不脏,每日御花园中都有人打扫,但祁昭还是取出一方帕子,在秋千凳上扫了几下,确定干净之后,才让金梧秋坐上去。
秋千凳子很宽,金梧秋招手让祁昭一起,祁昭坐过去的同时说:
“那谁给你推?”
金梧秋拉他坐好,然后用脚垫着向前走了两步,再抬脚时秋千便自己晃动起来。
“别岔开话题,回答我,她不好吗?”
金梧秋难得对一件事这么有兴趣,谢家的隐私她不便追问,但元贞皇后是祁昭的原配夫人,金梧秋身为祁昭的现任,觉得自己还是有资格问一问男朋友前任的事的。
祁昭跟着晃荡两下,回道:
“确实不好。”
“比如?”
“她任性、自私,还很天真。”祁昭若有所思的说。
这三个词里,除了‘天真’之外都是贬义词。
“既如此,你当初为何娶她?政治联姻?”金梧秋又问。
祁昭没有否认:“嗯。我娶她那年十六岁,她十八岁,也是我外祖去世一年后。”
“我此生
最愧疚的便是外祖(),他待我极好极好■()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却未能报答他,反而还令他陷入两难境地,他死前,我哭得肝肠寸断,是真感觉到五脏俱裂的痛,我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谢家,为了让他瞑目,我做了个‘永保谢氏尊荣’的承诺。”
“可当时的我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内忧外患,除了联姻,我没有更好的办法让谢氏维持尊荣。”
“说来好笑,我不喜欢表姐,表姐也不喜欢我,我俩婚后,如非必要庆典,私下从不见面。就这么维持了半年……”
金梧秋静静的听祁昭诉说他与元贞皇后的事,原来人生的无奈,并不会因为你是皇帝就格外开恩。
“半年后,元贞皇后就病故了吗?”金梧秋问。
祁昭没有说话,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金梧秋到此为止,不再追问这些令他不快的事,而是指着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圆顶宫殿问:
“那是何处?”
祁昭回道:“钦天监的观星台。”
“那边呢?”金梧秋又另外指了一处。
“芙蓉殿。从前淑太妃住的地方,她做的白糖糕可好吃了。”祁昭说。
金梧秋见祁昭语气轻快些了,故意问他:
“我怎么觉得,这皇宫还没有我的涌金园安全呢?”
祁昭不解,金梧秋又说:“就好比现在有个刺客出现,卢总管离得那么远,救驾怕是也来不及吧。”
祁昭想了想后,对这半空喊了声:
“高影。”
一道黑影迅速出现在凉亭之上,如鬼似魅的身手,把金梧秋都看呆了。
祁昭一挥手:“下去吧,没事。”
然后,高影又如来时那般,神秘莫测的消失了。
金梧秋钦佩不已,问道:“这就是真正的皇家暗卫?”忍不住又问:“那真正的谢映寒在哪儿?”
祁昭但笑不语。
要是金梧秋早知道皇家暗卫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话,祁昭说不定就不能冒充了。
“像这样的暗卫,周围有几个?他们都藏在哪儿?”金梧秋十分好奇。
祁昭指了一圈:“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眼眸一转,祁昭指了指凉亭后的池塘:
“水里也有!”
“真的假的?”金梧秋震惊不已,当即从秋千跳下去,跑到池塘边,看着毫无波动的水面,兴高采烈的问:
“哪儿呢?你叫出来我看看。”
祁昭抿嘴直笑,金梧秋回头看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骗,当即沉下脸,对着祁昭的好一阵追打,凉亭中充斥着金梧秋气急败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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