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挽香和挽灯,就是前清这道拖拽了百年的古老车辙,留在历史上的最後一道美丽残影,她们出生在满清最末时期,在繈褓中见证了王朝的灭亡,她们是爱新觉罗姓氏,最後拥有封号的两个格格。
“我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某一天夜里,玛法他们都去庭院里赏昙花,唯独挽香握著她的手坐在竹塌上絮絮叨叨的说著。
“怎麽了?”挽灯问,她点著蜡烛读诗集,十六岁正是最新鲜天真的年纪,像鲜花上的露珠一样,纷纷润润,她弯著流光潋滟的眼睛看著姊姊。
“王府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差了,”挽香说,她从来不看诗集,打小就抱著账册,王府里上到老王爷、下到挽灯都觉得挽香是个异类,却也没法说什麽。
“玛法年纪大了,以後光是药钱就是一笔大花销,阿玛当年收房的人太多,也都是只会吃饭的,如今哥哥也犯了和阿玛一样的病,一个挨著一个的往回娶,前朝已经灭了,咱们八旗没有俸禄可拿,靠著一点田产根本养活不了整个儿王府的人。”
挽灯嗤笑,“姊姊你操心这个?府里情况再怎麽差,也没见少了咱们姊妹吃的穿的啊,就算没有俸禄,咱们百年的王府了,家里随便一个东西拿出去卖都值好些钱。”
挽香摇头,微微叹气,眸子笼著一层忧愁,“现在世道这麽乱,根本不会有人出大价钱买咱们家的古董,无论价值多高的东西也只会被低廉收购 ──── 人人都急著逃荒,谁还有那个心情收拾文物?”
她四下看了一眼,紧张的握著妹妹挽灯的手腕,支支吾吾的,“如今咱们王府开销还在撑著,是因为,因为我把家底儿库房里的古董卖了一些 ──── 给洋人。”
“洋人?!”挽灯吓了一大跳,嗓门提高,“你敢卖给洋人?玛法最讨厌的就是洋人!”
“别叫!”
挽香急了,捂住妹妹的嘴,“我没有别的选择!自从孙殿英他们挖了太後的墓,好多洋人就涌过来淘宝贝,他们开价高又不怎麽识货,开口要多少钱他们都给,我只倒手了几件普通古董,忽悠了几句就卖了很不错的价钱 ──── 他们给的还不是金圆券,而是黄金白银!这样,王府才能撑到今天!”
可是即使这样,挽香也留不住王府如同流水般巨大的花费,百年贵胄养出来的高等品味,和人人毫不自危的乐天心态,让这个曾经华盛的府邸越来越像个空壳。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一定会。”
挽香皱著小脸,光脚溜下地,踩在柔软芳香的泥土上。这土是香的,带著柑橘和鹅梨的清甜味道,是当年老王爷百金一担、从江南花池里买来的,铺在两个金贵格格香闺的庭院地上,是爱新觉罗家族最宝贝金枝玉叶才能拥有的享受。
挽灯看了看姐姐,就低头继续读她的诗集去了,不过心底怪怪的,总觉得为什麽明明都是一个年龄,挽香却好像心思重的很。
那个时候,她还不能够明白,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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